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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谭府大门口时,钟应发现整条大街空无一人,一片死寂,仿佛附近之人早早被支开了一般。而谭府中也没有传出丝毫声音,好像里头已经成了一块死地。
“谭府开启了镇族之阵。”君不意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钟应摸了摸下巴,一般来说镇族之阵,唯有家族发生重大变故才会开启,而这个变故,一般指的是生死存亡之时。
君不意道:“白日的时候,谭府暗中驱散了附近的居民,连谭家子弟都有大半悄悄离开了尚合郡。”
“你怎么知道?”钟应随口一问,“猜的?推测的?”
“尚合郡有重明国的人,我让他们盯着谭家……”
钟应:“……”
手底下没人的钟应,又开始怀念起当魔君的时光了。现在学院里虽然有个孟长芳,但是少年时期的孟长芳还是个胖小子,只会出馊主意,完全没有日后魍魉君的风采。
钟应没急的冲进谭府,而是站在了墙壁阴影下,气息全部隐匿,形同空气。
在神识范围之内,他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偷偷摸摸躲在了树木后面。
……是谭妤。
钟应认出了人后,抽了抽嘴角:“她不安安份份待在客栈,跑出来做什么?”
“我们也没待在客栈。”君不意说了一句实话。他垂下眼帘,轻声道,“她在的话,我们大概不会受罚了。”
钟应瞬间反应过来了:“把锅推她身上?就说我们跟着她出来的。”
这句话,君不意接不了。他手指抵唇,轻轻咳了一声后,扭过了脸。
钟应忍不住鄙视了君不意一番,明明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偏偏藏着掖着不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谭妤在树下站了一会儿,兔子似得跑了。
钟应不由挑眉:“哎呦,她好像知道怎么进谭府?还是有点儿用处嘛~”
朝着君不意招了招手,两人无声无息的追了上去。
谭妤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裹着身子,在黑暗中快速穿行,围着谭府的墙壁绕了半圈后,在一面青墙前停下,往身上摸了摸,拿出了一块青铜小印。
咬破指腹,将鲜血均匀涂抹在青铜小印上后,谭妤拿着印章盖在了虚空中。
谭氏之印加上谭家嫡系血脉得到了镇族之阵的认可,原本如鸡蛋壳一般毫无细缝阵法出现一道裂缝,可共一人进入。
穿过裂缝后,那条细缝便消失了,谭妤得意的收了印章,并未发现有人跟着她一起进入了谭府。
谭妤虽然不清楚谭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自小在谭家长大,对谭家布局在熟悉不过,很快便摸到了一处小院。
熟悉的声音被夜风隐约传来,谭妤认出是自己四哥谭霈后,本来想直接小跑过去,扑进自家哥哥怀里,但是一道女声又令她硬生生扎根在原地。
除了四哥外,大姐也在啊……谭妤想起谭婧把自己掐昏时,那双眼眸中的杀意,只觉得一股子的愤怒和恐惧。
没有莽撞冲进去,谭妤给自己贴了几张隐匿气息的符咒后,小心翼翼往里头挪动。
这间院子废弃了很久,杂草生的有半人高,树木长得歪七扭八,屋内陈设上扑了一层厚重的灰尘。
一到夜晚,谭家侍女便会在屋檐挂上灯笼,这间院子却被遗忘了似得,外间的灯火照不进来,唯有阴风阵阵呼啸,环绕几分美酒醇香。
谭妤躲在角落时,钟应两人便轻飘飘的落在了屋脊上。钟应铺了一块布,屈膝坐了上去,就差翘着二郎腿了,君不意则站在钟应身侧,被风拂起的衣摆偶尔擦过钟应的长发。
“这地方阴气可真重。”钟应托腮往下看去,便看到了谭婧那对兄妹。他眯了眯眼道,“邪气怨气也重。”
这间院子中,隆起三个土包,立了三块石碑,石碑上空无一字,碑前则是一个陶瓷瓶子。
谭家不会就把三位公子的尸体葬在这里吧?钟应心中划过一个念头,难道尸体上沾了什么东西,见不得人?
看着环绕瓶子的邪气,钟应确定源头便是这里。
谭霈坐在轮椅上,微垂着头,谭婧提着酒葫芦,在三块石碑上洒了美酒后,将酒杯递到了谭霈面前。
谭婧笑道:“四哥,我们几兄妹喝一杯。”
谭霈迟疑接过,望着酒杯中晃动的琥珀色酒液发愣。
“喝啊。”谭婧仰头饮尽杯中之酒,“这可能是我们兄妹喝的最后一杯酒了。”
谭霈轻抿了口酒水,抬头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仿佛要哭了:“是四哥没用,若不是我修为废了,就不用你去冒险了。”
他觉得满嘴苦涩:“在等几天,只要在等几天,大还丹就能出炉,我就可以……”
“我绝对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我不会让哥哥们白死的。”谭婧打断了谭霈的话,眼中坚定如金石,“该送走的人也送走了,四哥,喝完这一杯,你也快走吧,以后谭家就靠你和小妹了。”
“我们也许可以求助书院,我妹妹这么年轻,这么好看,可以迷倒很多人。”谭霈用极轻的声音道,“连瑶光院的沈先生都……”
“四哥!”谭婧咬着唇,“你明明知道那是我赶他们走的借口。”
谭霈默了默:“我知道是借口,可是你本来可以找个喜欢的道侣,给我生个可爱的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