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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管怎么样,地音蜗和阵图一定要留下。
——那是他洗刷罪名,回到玉馨书院,回到便宜爹爹身边的东西!
魔族威压如乌云压顶一般,笼罩而来,逼得人透不过气,便在这时,钟应察觉到了一缕清气,如同污浊之水中,流淌而过的清水一般。
钟应忘了自己的魔族身份,欣喜若狂,冲了过去,不小心摔倒,在杂草中滚了几圈后,看到了一片不染尘埃的衣摆。
衣料雪白,滚着一圈金边,正是书院的校服。
钟应拉住了衣摆,手上的污浊染上了衣摆,将雪白的衣袍变得黑一块红一块,他勉强开口:“救、救我……”
眼中布满血丝,看东西时,眼前阵阵发黑。
在钟应视线中,他的面前多出一只手,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白净。
手的主人爱洁,掌心裹着一圈纯净的灵力后,握住了钟应的手腕,瞬间,一股清灵之气涌入经脉。
钟应抬头,看到了一张极好看的面容。
如鸦羽似得墨发,清冷微挑的凤眸,眼角落下的朱砂痣,如冰似雪的气韵……如一副盛世之图,在钟应面前展开。
那个时候的莲中君还未合道,还未从书院毕业,还是极年轻的年纪,因为接了书院任务,才途经此地。
那个时候,钟应并不讨厌他,并没有天天将伪君子挂在嘴边,也没有时时刻刻想着怎么弄死他。
钟应因为初见时,君不意给他弹了三首轻快的琴曲,对学院这位众星拱月般的少年挺有好感。
尽管他们不是一届,很少见面,见面也是擦肩而过。可是因为剑岛那面可以看到书院大部分地方的水镜,钟应经常看到他。
少年时期,君不意即便不开心,也不会说一句,只会彻夜抚琴。
而钟应喜欢听他抚琴。
深夜,剑岛星空之下,钟应闲的没事干睡不着时,就开启水镜,瞧君不意一眼。
若是君不意在挑灯夜读,或者打坐修炼,他就关闭水镜。
若是君不意在抚琴,他便翘着二郎腿,半阖着眸子,享受似得听着琴声中种种清淡的情绪。
直到浅浅睡去。
一次、两次、一年、两年……
时间久了,钟应便发现,君不意偶尔若有所察一般,抬首暼一眼天空水镜的方向。
所以,绝境之时,见到君不意,钟应心间被熟稔填充,彻底松了口气:“原来、原来是你……”
君不意眸光沉静,声音轻而净,如雪山之巅,一片悠然飘落的冰雪:“……钟应?”
身后魔族气势汹汹追来,所过之处,古树倒塌一片。
之后的事,钟应并不知晓。
他昏了过去,身体跌倒时,被君不意一把捞住。
第198章
“咔嚓——”
昏沉之中,大腿传来剧烈的疼痛,钟应疼的身体蜷缩,下意识双脚乱蹬,想要推开令他痛苦的根源。
一只手臂压住了他的双腿,随后是清淡如雪的声音:“别动。”
钟应睫毛在风中颤了颤,然后猛的睁开眸子,第一眼便看到了君不意清雅秀致的侧脸。
君不意正在帮他包扎腿上的伤口,因为微垂着头的原因,鸦羽似得墨发堆积在肩头,他道:“我已经帮你接上右腿了。”
钟应停止了挣扎,楞楞的望着他。
默了片刻,钟应才回过神,打量起自己的处境来。
他们正在一条溪流旁,流水潺潺,轻微的血腥味混合着青草气息飘过鼻尖。
钟应躺在柔软的草地上,身下是自己的外袍,胸口衣襟扯开,腰带松松垮垮,胸腹处缠满了纱布,伤口位置已经不疼了,只有清清凉凉的感觉。
应该上过药了,并且是极好的伤药,钟应想。因为有一股纯净的灵气顺着他的伤口涌入了身体,修补受损的经脉。
随后,钟应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君不意身上。
君不意的手法极为熟练,很快便包扎好了伤口,托起了钟应的左臂,抿了抿唇:“我现在帮你接上手臂,你忍着点。”
钟应点了点头。
又是“咔嚓”一声,断去的手臂重新接上,这一次,钟应紧咬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挣扎,他并不怕痛楚,从很小的时候起,他便学会了忍耐痛楚。
君不意先处理了重伤部位,随后才关注那些小伤口,手指握着一小罐子,君不意目光落在了钟应脸上。
四目相对,钟应心尖却划过一丝慌乱,下意识抬手遮住了自己眼睛。
那双金色的、代表异族的眼睛。
君不意将小罐子推到钟应右手边,声音传入钟应耳中:“你可以自己上药。”
那声音一如往常,并没有因为钟应成为魔族而厌恶或者同情,如他人一般冷清。
然而,这样的淡漠,于钟应来说最适合不过。
他不想同窗用异样的目光看待他,自尊也并不想别人因此同情他,君不意的态度让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微微有些动容。
钟应手指虚软无力,仅仅给脸伤上药,便磨蹭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如同虚脱一般,陷入沉睡。
钟应再次苏醒,是在一张床榻上,房中除了他之外,并无他人,这让钟应极为不安,他不怕君不意抛弃了他,他怕君不意被自己殃及,遭了魔族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