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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苏不带感情地评价:“你真是个变态。”
“夸奖我收下了。”姝念头也不回,“但鄙视就不必了。”
琢苏没有回话。
眼前覆下了道影子,女子高挑的身影被宫中的灯笼拖长,手上还提着那只金属笼子,里面的重明鸟已经秃了一半:“要么?”
琢苏瞥了眼那只秃了半边羽毛的鸡,实在不是很想应这个问题:“让它滚。”
“别啊。”姝念眼眸弯起,“好歹是只异兽,虽然比不上瑞衔那只英招,但人家的血还带着天地灵力呢,否则也不会成为这个灵度为负数的副本位面里唯一可燃的灯油。”
琢苏说:“太丑了。”
姝念轻飘飘地道:“别说我现在只是拔了它一半的毛,就是我想把它全身的毛都拔了,它也只得受着,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琢苏陡然盯住了她。
“令万物凋零的神力,就不应该存在。”姝念将笼子放到金丝楠木的桌子上,“你当初被他捡回来,却连自己的神力都控制不了,好好的神殿被你一个腐蚀成断壁残垣,人人碰到你都躲得远远的,连底下没有神位的小神遇到了都能转头就朝着你能吐痰,再踩上一脚。可你也一样得受着。”
龙椅被人的手掌捏出了指印,琢苏话还没出口,便已经被对方打断:“又何必去嫌弃一只和你同病相怜的杂毛畜生?”
神殿上的神都知道,清期楚暮,一个掌新生一个掌枯朽,是从皮表到骨头都会本能地排斥对方的存在,是上天命定的不和。直到浮邺神叛出神殿以后的消息传出来,两人同时进入神域共事,关系方才冰消雪融——至少表面上是。
而此刻,清期神对着众神口中自己的最佳拍档抿出笑意吟吟:“真的不喝一口么?”
琢苏静静地看着她:“不是谁都像你那么贱。”
笼子哐当一声,桌上的奏折掉下来,笔尖将砚台上的墨水溅了满地。
琢苏已经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我再不堪,再低微,再天生戴罪,那也比你一个因为嫉恨就弑主的贱婢强。”
姝念对上男人的眼神,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最厌恶的东西。
恰在这时,外面传来禀报:“陛下,统领大人带着那名刺客过来了。”
※
师瑜是被人扔到大殿中央的。
周围的人都退下,在场的除了他,就只有站在桌前的皇帝。
他的视线模糊又重叠,终于看清眼前还有另一位从幕帘后走出来的女子。
戴着玩家手环,一男一女,刺客信息都对上了。
没有象征的开场白,甚至没有寒暄,姝念踏着木屐走近了,一根不知从何处掰下来的金属棍直接插向了地上那人的咽喉。
师瑜勉力躲开,仅仅一个翻身的动作也刺激得额头渗出了汗:“真皇帝在哪?”
“你果然知道。”姝念并不意外对方开口就将皇位上的人至于假冒伪劣,蹲下身笑了,“不过有空关心那死老头子,不如先想想你自己。”
金属棍再度插下去的时候,一柄长刀陡然从天而降,刀锋剐过金属的尖锐声响。
去而复返的禁军统领拖着刚刚走出大殿便被拦下被迫聆听全程的老太监,掷出的刀尖擦着她的脚尖陷入地面。
琢苏陡然起了身。
禁军统领的话流利得像是提前演练过无数次:“刺客闯入太初殿,意图假扮陛下,执掌皇权;御林军带队擒拿……”
琢苏厉声道:“堂堂统领,几句谗言便将你迷得昏了头?!”
禁军统领眼皮也不抬:“陛下可知是何日收我御林军为麾下的?”
琢苏握紧了拳头。
“刺客戴罪中刀身亡,陛下不幸驾崩,死前留下传位的口谕。”禁军统领旁若无人地讲完了一个情节离奇又因果俱全的故事,“还等什么?忘了咱们御林军的规矩了?放着刺客不杀?”
身后的禁卫大军应声上前。
姝念冷笑,双手间藤条开始疯长。
禁军统领眸光微动,却并不惊恐:“原来还是个会巫术的妖女。”
旁边的太监反应比他还大,直接腿软地跪在了地上:“妖,妖女!快,快杀了她!”
这是送上门来的名正言顺,统领直接一扬手。
人海密密麻麻,杀不完似的蜂拥而上。神祗入系统内又签契压制了力量,实力再超乎常人也架不住人千军万马。一片混乱间不知道是谁率先突破防线,弯刀直接割过女人的咽喉,细细的血线骤然溢出。
刀光飞溅之时,没人注意到冒牌的皇帝究竟去了哪。
他周身笼着黑色的雾气,脚下的地面一点点腐烂碎裂:“师瑜。”
琢苏不知何时将他带到了人群后方,死死地扼住了对方的喉咙,虎口下的脖颈皮肤开始发青发紫,被黑雾烧出血来,一滴一滴往下落:“你他妈真是卑鄙。”
师瑜眼前的画面摇晃着,视线却落在对方周身的雾气上:“我还以为你会叫我扶央。”
琢苏手一抖,陡然色变。
黑色的雾气磅礴,掀飞了地皮上的枯木碎片,身后的禁卫大军同时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提着配刀赶上来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师瑜碰到了藏在袖口的发簪。
黑雾像硫酸沾上人的皮肉,腾烧起白气以前,手腕上却先一步滚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