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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初醒来很生气,但看到床头的药膏后,脑子里乱糟糟的。
这人掌握着他的生死,却没杀他,也不奸他,一直对他很好,令他忍不住心生依赖。他莫名地期待对方更喜欢自己,更疼自己,因此他如今反倒怕这人还为了那日的事生气、再也不理自己了。
耶律星连突然朝门口走去。
成瑾便不说话了,低下头,正郁闷失落,忽然见到一双靴尖,他怔了怔,抬头与拿着药膏的耶律星连对视。
半晌,耶律星连抓起成瑾的手,盯着手指看了半天,着实没找到针孔。
成瑾忙道:“没骗你,真扎了好多下,但这么多天了,好了罢了。”
耶律星连沉默许久,忽然屈膝蹲下,将那手拉得更近。
成瑾正疑惑,忽然感受到他冰凉的嘴唇,不由睁大了眼睛。
“……第二次了。”
他说着,抬眼看着成瑾。这眼神森森的,没有杀气,但让人莫名毛骨悚然。
成瑾问:“什么第二次?”
耶律星连没回答,依旧用那么诡异的眼神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将人抱在怀中。
成瑾怕他又掐自己,只好忍耐着听他道:“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啊?”
“坏消息是,我想奸你。”他说。
成瑾倒吸半口凉气:“这——”
耶律星连接着说:“好消息是,我会等到你愿意。”
成瑾顿时松了口气,但想了想,十分疑惑:“为什么?”
耶律星连反问:“你不知道为什么?”
成瑾道:“我知道就不问你了。”
耶律星连又沉默了一阵,然后咬了咬成瑾的耳朵,低声道:“因为,当一个不被任何人喜欢的人,得到了另一个人的喜欢,他很难不喜欢这个人。”
成瑾被他弄得耳朵嗡嗡,头昏脑涨,半天才听明白,忙否认:“我才没说喜欢你。”
耶律星连很失落地问:“是吗。”
成瑾顿时心虚,为自己的否认令他失望而自责:“我……我……”
“我还以为,终于有人喜欢我了。”耶律星连苦笑道,“你一定会觉得可笑,我在那一瞬,连我们的以后都想好了。”
“啊?”
耶律星连的声音越发低沉:“我们将来……”却又停住,不往下说了。
成瑾的心忽然乱了,竟很想听他往下说,忍了忍,没忍住:“你、你说啊,将来怎么?”
他低低地叹气:“我把将来想得再好也没用,你又不喜欢我。”
成瑾越发心痒:“你说你的,说说又不会掉块肉。”
又过了很久,耶律星连才开口:“我想,我一定会对你很好,怕一点不好,你就不理我。你说什么,我都听着;做什么,我都看着;想做什么,我都陪你一起。我的眼里心里没有别人,只有你一个。只想抱着你,别的都不要。所有人都不喜欢我也罢,我都不在乎,只有我们两个好。”
有什么从心口一路窜到头顶,成瑾浑身酥麻发软,脸一阵阵发热。
耶律星连垂眸瞧着成瑾这副要化了的样子,心知火候已到,便不再多说,只松开他,起身站到一旁。果然,成瑾满脸写着不舍,眼里全是情意,欲语还休地偷看自己。
他太知道这个笨蛋的命门在哪了。
他现在就期待起了方孝承发现这一切的那天,一定非常令他愉悦。
……
方孝承又失眠了。太医说如此对他养伤不利,给他开了助眠的汤药,但他喝过几回,醒后总觉脑子不像平日清明,便停了。
成瑾失踪,至今已有三个月。
综合谷音所言与当日局势,那伙杀手是狼国派的可能性最大。就算后来成瑾是落了水,可难保不被对方早一步找到带走了。
方孝承最怀疑耶律星连,早就派人去查,得知他最近带回了一个中原男子。
可自从上次方孝承被放走,耶律星连将身边人都换了,方孝承至今还未能插入新的眼线,不能确定耶律星连养在院中那人是否成瑾。虽知那人是耶律星连从闼闼部落带回去的,可如今耶律星连对闼闼监控极严,方孝承同样无从入手。
皇帝不许他贸然行动,说事态不明,若这是耶律星连请君入瓮的阴谋就糟了。
此言不能说全无道理。方孝承不能为了成瑾而妄动大荣布置在狼国的暗桩,他甚至不能亲自潜入,若这是阴谋,他被诱捕,五巷城、镇北军,甚至于大荣全境上下,很可能又要遭受战火威胁。
可万一那真是成瑾……
方孝承翻看着手中册子,心如刀绞。
这是成瑾住在侯府时写的,那时候神神秘秘,每回见到他就赶紧合上,不许他偷看。方孝承那时并不好奇,果真不去碰。
最近他借整理成瑾的物品排遣忧愁,碰掉了这册子,捡起时不经意瞥见了其中内容,不由愣住了。
成瑾在册子里记录他的喜好,他偏好穿白衫,口味清淡,爱看书,每日都要细心擦拭爱枪,睡前两个时辰若喝茶,那夜就会睡不好,每每见到成瑾穿类似鹅黄色衣裳就会格外喜欢……此处被成瑾涂了一把大大的叉,旁边补了四个字:再也不穿。这一页的墨迹化开严重,水干后的褶皱很明显,大概是成瑾知晓真相后落的泪。
千错万错,皆怪他当初行差踏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