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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孝承无措地问:“你想怎样?”
成瑾嚷道:“我想你别烦我!”
可就算是方孝承,到了此刻也看得出来他不是想这个,便没真出去,仍旧杵着。直到春桃过来说破:“侯爷刚受了伤,先涂药吧,太老爷那儿有人招待。”
方孝承恍然大悟,觉得有几分好笑。当然,他不敢笑出来,甚至不敢自作主张,只能试探地请示:“阿瑾,我能借此处一用,涂个药吗?”
成瑾冷冷道:“这是北安侯府,你爱怎么怎么,我难道管得着?”
当然管得着,别说北安侯府,就连北安侯本人都想给你管,只恨你不屑管。方孝承暗暗在心中如此回答,面上却只敢道:“话虽如此,可如今这儿是你住着的……”
“哎呀!”成瑾不耐烦了,“你这人,这么大个子,怎么优柔寡断的?上了战场你也这样?”
谷音悲愤地回忆侯爷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英姿。他如今只能欺骗自己:眼前这个是侯爷的双胞胎弟弟!是假侯爷!
“假侯爷”怕极了成瑾发火,顿时心慌道:“那我去隔壁院里涂药。”
这下子,连春桃都忍不住嘴角抽了两下,赶在成瑾发火前当机立断:“侯爷就在这儿涂吧!谷音,去打热水、拿药。”
方孝承忙看成瑾脸色,见他没反应,这才放心,过去八仙桌旁,一边缓慢地解衣带,一边谨慎地瞅成瑾。
成瑾余光瞥见,不满道:“涂药就涂药,你凑这么近是想干什么?”
方孝承腾的起身。
成瑾见他如此听话,忍不住想笑,忙憋下,板起脸道:“装模作样,假惺惺……去那儿坐着涂。”说着指了指梳发台。
方孝承乖顺地过去,将上衣脱下挂在腰间,背对着成瑾坐下。
谷音打了热水进来,正要给侯爷拧巾擦拭,被春桃扯住了。
春桃看向正偷偷观察方孝承后背的成瑾:“郡王,水打来了。”
成瑾急忙收回目光,矜持道:“跟我说干什么?难道指望本郡王给他涂药?”
春桃这才让谷音去给侯爷清伤口涂药。
谷音一边照做,一边狠狠地腹诽:脑子都有毛病!
春桃借口去前院看情况,出去了,谷音正帮方孝承涂药,两人都背对着成瑾,成瑾眨眨眼睛,忍不住又偷看起方孝承后背来。可谷音挡住了许多,他只好伸着腰、探着脖子去看。
方孝承不动声色地看着镜子里的成瑾,百般滋味在心头。
成瑾明明将话说得那么决绝,此刻却又如此关心他……虽说,是谁恐怕成瑾都会关心,但、但真的是谁成瑾都会这么关心吗?
方孝承正暗品酸甜苦涩,忽见成瑾收回了目光,神色郁郁地低下头。他愣了下,忙回头去问:“阿瑾?怎么了?”
成瑾用脚尖轻轻地戳了戳地面,看他一眼,飞快地移开:“没什么。”说完,起身朝外走去,“不想跟你待一块儿,烦死了。”
第67章
皇帝木然地听着回禀, 眼底沉沉,一片死色。还是扮成顾太监的耶律星连将人叫了下去。
然后,耶律星连直起腰, 变了脸, 幸灾乐祸道:“看见了吧, 你已经毫无威望, 要不了多久, 就和我一个下场。”停了下, 改口道,“错了。你这么废物, 只会比我惨。我活着就有东山再起日, 你——呵,先想想怎么活下去吧。”
没有第三人在, 皇帝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肩膀微微佝偻, 低着头, 看起来十分的狼狈颓废,再不复平日的意气风发。半晌, 他开口说话, 声音嘶哑刺耳:“你也不过是利用朕来除掉方铮、夺回狼国,那之后,你就会侵占大荣。难道朕届时还会有容身之地?不过是死于谁手的差别罢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成瑾所赐。是成瑾害他如此。无论是方铮,还是耶律星连,都是为了成瑾。成瑾究竟凭什么?他想不明白。
耶律星连实在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嘲笑皇帝“你也就只剩这点自知之明了”。他收敛眼中傲慢, 轻轻抚摸这颗愚蠢的脑袋:“我不骗你, 我确实要做这天下之主, 但天下这么大, 就我一个人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力,多寂寞。”
皇帝扯动嘴角轻笑道:“你怎么会一个人呢,方铮死了,成瑾就是你的了。你不会以为他有殉情的勇气吧,他最胆小怕死,摔一下皮都没破,也要嚷半天。”
想到成瑾娇气的样子,耶律星连心里一动,生出柔情来,面上却不露分毫,反而轻嗤了一声,似乎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皇帝听见,狐疑地仰着脸看他。
耶律星连微微眯眼,冷道:“我为什么要捡方铮的破鞋。”
这话粗鄙,却正中皇帝下怀,他爱听,既畅快,又重燃了些许隐秘的期待,眼中稍稍恢复了些神采,水润起来。耶律星连玩弄起他的耳垂来,他不再如最初时嫌恶排斥,甚至还心动喜悦起来,暗暗希望对方能多玩一会儿。
耶律星连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蠢货,手忽然拿开,对方就露出了失望落寞之色。下贱。
若非要斩草除根,他真想留方铮一命,到时和皇帝放到一起,看这俩要如何相处,那一定很有趣。就算不这样,他也还是想留着方铮,让方铮好好看他是怎么宠爱成瑾的。
……或许,确实该留方铮一命。
说起来,他还真有点担忧成瑾会跟着方铮去死,他又没法子控制成瑾再次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