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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你只要一点点,诱导燕鸢去挖出玄龙的心就行了……”
宁枝玉知道自己被一头魔牵着鼻子走,是件很愚蠢的事情,可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办法呢。燕鸢爱上玄龙,已成定局。即便寻了修士将这头魔驱走,又能如何?
他唯有放手一博。
他知道,自己将深陷泥潭。
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该如何做。”
为避免惊动燕鸢,宁枝玉不敢出声,魔尊能够窥探他心思,他想说什么,魔尊立刻就能知晓,从头到尾,人与魔都在这样无声交流着。
“很简单,你到时偷偷将药倒了,几日不服龙鳞,病情就会急剧恶化,昏迷不醒。”
“燕鸢那样心疼你,自会想法子救你。”
“不用你说,他都会将主意打到龙心身上……”
“龙之内丹……是不是,也可以为你重塑肉身?”之前宁枝玉昏沉间,隐约听到太医与燕鸢提起过。
“内丹?呵,早就用在燕鸢身上了。”魔尊冷笑。
他能感觉到燕鸢体内那浓浓龙息,除了内丹,还能有什么?虽不清楚玄龙的内丹为何给了燕鸢,但那简直是老天都在助他。
“失了内丹,玄龙同凡人无异,到时燕鸢若与他撕破脸,动起手来便轻而易举。否则你凭什么以为一介凡人能挖出玄龙的心?”
宁枝玉心思何等细腻,很快从魔尊言语间知晓了他对自己没有坦诚,既然玄龙已同凡人无异,按他之前所说,他有本事杀燕鸢,那么挖玄龙的心又有何难?
魔尊应当是无法离开他的,所以才需要借他的手,达成目的。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他们不过互相利用罢了。
只要能将燕鸢留在身边,其余的都不重要……宁枝玉合上双眼,殿内安静如初,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
隔日清晨,燕鸢醒后,没第一时间起床,昨夜他分明急着回去陪玄龙,今日却有些不舍得离开宁枝玉了,两人面对面躺着,宁枝玉纤瘦的手覆在燕鸢面上,神情忐忑。
“阿鸢……”
燕鸢:“嗯?”
宁枝玉:“若我说,我与玄龙,你只能二选一……你会选我吗?”
燕鸢心中并无反感:“好端端的,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宁枝玉摇头,慌乱地背过身去:“没什么,你不想说的话,便算了。”
燕鸢从身后贴上去,环住他腰身,柔声道:“自是选你。”
“朕待他再好,也是因为你。”
“真的吗?……”宁枝玉笑道。
“嗯。”
魔蛊果然神奇,燕鸢对宁枝玉越发上心了,接下来的几日,他最常待在鸾凤殿。
皇后重新获宠,宫中的谣言渐渐散去。
人心难测,君心更是难测,没有人会怀疑这其中是有人作了手脚。就连燕鸢自己也毫无所觉,他被魔蛊控制着,看到宁枝玉的时候,便会不由自主地感到高兴,见他难过,便跟着难过。
喜他所喜,忧他所忧。
至于对玄龙的喜欢,在逐渐褪色。
正如魔尊所说,除去宁枝玉外,其余一切生灵,都将变得无足轻重……
燕鸢平时甚至不太会想起玄龙,唯有涉及宁枝玉的病时,才会想起那条龙,想起玄龙似乎病得很重。
但他找不到理由去看他,燕鸢觉得自己是幡然醒悟了,他早就应该分清楚孰轻孰重,若再与玄龙纠缠不清,便是对宁枝玉残忍。魔蛊虽没有抹去他的记忆,却能在抹去燕鸢情感的同时,让他丝毫不会觉得怪异。
就如同被邪术控制的傀儡,是不会发觉自己是傀儡的。
两日后,宁枝玉吐血昏迷,太医诊断后,得出龙鳞已无法再抑制病情的结论,燕鸢按捺不住,回了乾坤宫。
玄龙披着墨色外袍坐在紫金楠木桌边,拿着画笔给小木人上色。木人面容精致,头戴帝冠,身着明黄龙袍,黄色的颜料只上了一半,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他从前听觉敏锐,老远就能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如今得人近了才能察觉,反应也特别迟钝。这木人是之前刻下的,玄龙知道燕鸢不会稀罕这东西,没打算送他,只是整日待在殿中无聊,便忍不住寻些事情做。
下意识想将木人藏进袖中,谁知慌乱间掉到了地上。
他弯身去捡的时候,燕鸢已经进来了。桌上摆着五彩斑斓的颜料,有股不是特别好闻的味道。
“你干什么呢?”
玄龙坐起身,紧了紧手中木人,并未说话。
燕鸢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看清他手中的东西,有些嫌弃道:“你怎么还在摆弄这木人啊,我不是说不要了吗。”
“难道这就是你送我的生辰礼物?”
玄龙摇头,将木人放进了袖子里,那颜料还未干,将他的手都弄脏了,想来衣料也不能幸免。
燕鸢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烦意乱。
玄龙真的肉眼可见地瘦了,未戴面具的那半边脸颧骨都有些凸了起来,但仍不失英俊,原本淡粉的唇没有血色。
燕鸢目光在他面上流连:“你这几日身子好些了吗?”
“应当不会真的有事吧?……”
“嗯。”玄龙平和地应道。
燕鸢见他好歹能下床了,就放了心:“我之前还担心你会死,看来真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