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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尽棠一身皮肉本就白皙,双脚常年不见阳光,更是白的有了剔透之感,此刻露在日光之下,脚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脚趾圆润,指甲是淡粉色,仿佛一尊玉雕,好看的不行。
宣阑觉得自己大约病了,还病的不轻。
他竟然会觉得一个男人的脚生的很好看,好看到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伸手把玩。
好在理智及时回笼,宣阑克制的把视线移回江尽棠的脚踝,道:“应该是错位了,我给你正回去就好。”
顿了顿,又说:“可能会有些痛,你忍忍。”
江尽棠认真问:“有多痛?”
宣阑手掌覆住他的脚,江尽棠被他手心的温度烫到,不自觉的缩了缩,宣阑强势的没让他逃走,道:“有多痛?大概……”
他手上一用力,江尽棠闷哼出声,额头上的冷汗瞬间下来了,宣阑一脸无辜道:“大概就这么痛。”
江尽棠:“……”
江尽棠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宣阑笑着道:“不会又要跟我生气吧?要是跟你说了,你更害怕。”
他把鞋袜重新给江尽棠穿上,站起身道:“为了补偿你,这段背你走。”
江尽棠想说不用,宣阑却像是看穿了他心思似的,道:“不让背,那我就抱了?”
“……”江尽棠深吸口气,趴在了宣阑背上。
以前只是觉得宣阑厚脸皮,现在看来,这东西简直就是不要脸。
他到底养了个什么玩意儿。
林子边上有条小溪,宣阑把人放下来,自己去洗了洗,江尽棠靠在树底下,看着少年在清晨单薄日光里的侧影,自己都没有意识的笑了笑。
宣阑洗完了脸,稍微拾掇了一下自己,又去上游用叶子给江尽棠接了点水,江尽棠有点惊讶他的细心。
宣阑手指在他唇角一碰,道:“都干的起皮了。”
江尽棠蹙眉,宣阑还以为他要指责自己动手动脚,结果这人说:“你刚碰过我脚,又碰我嘴?!”
宣阑笑出声:“我都没有嫌弃你,你自己还嫌弃自己了?”
江尽棠抬起手背在自己唇角擦了擦,这才斯斯文文的喝了水,宣阑看了他两眼,忽然又去溪边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是已经拧干了的帕子,他对江尽棠道:“我给你擦擦脸。”
“多谢。我自己来。”
说着江尽棠就伸手去拿他手里的帕子,宣阑却没给,道:“你自己能看见?”
他没给江尽棠说话的机会,捏住他下巴,语气带着命令:“闭上眼睛。”
江尽棠眼睫颤了颤,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湿冷的帕子贴在脸颊上,宣阑一点点将那张脸上的脏污擦干净,上次他擦玉玺的时候都没这么细致。
擦完了,他又捏着人下颌左右仔细端详,确认脸上白白净净了才松手,赶在江尽棠开口之前道:“手也脏了。”
“我自己……”
宣阑捏住他细长的手指,道:“我说你这人,以前没人伺候过你?有人伺候,你好好受着就是了,我又不跟你要银子。”
九千岁位高权重,出入仆从成群,怎么可能没有人伺候。
但是……
宣阑是皇帝。
这是不一样的。
若是□□年前,在江尽棠还有胜负心的时候,看见宣阑如此低眉顺眼,或许他会觉得快意,甚至会去宣慎陵前挑衅,但是现如今,他只觉得荒谬。
这么多年,他费尽心机,几乎是呕心沥血,让宣阑坐稳龙椅,少年肆意,哪怕高高在上的讨人厌,也不该这样……
江尽棠看着自己的手。
已经被宣阑擦的干干净净。
他手指蜷缩起来,握住宣阑的手:“够了。”
“什么?”宣阑抬头。
江尽棠抿了抿唇,道:“我自己可以。”
他从宣阑手里拿过帕子,自己擦干净了另一只手,道:“走吧。”
宣阑不知道这人的脾气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喜怒无常的很,他看江尽棠一瘸一拐的样子,追上去道:“这么要强?”
江尽棠不说话,沉默的往前走,宣阑不远不近的跟着他,想看看他什么时候会坚持不下去,但是让宣阑意外的是,一直走到了林子外面,江尽棠也没有开口。
分明娇气的不行,也分明是很怕痛的。
宣阑忽然就起了一阵无名火,猛地拽住江尽棠的胳膊:“你跟谁较劲?”
“我没有跟谁较劲。”江尽棠道:“远处好像有人烟,过去看看。”
“转移话题的本事不行。”宣阑看了眼他高高肿起的脚踝,火气下去了几分,声音也放软了些:“骨头虽然正回去了,但是肿的厉害,你要是再走下去,脚还要不要?”
少年天子这辈子都没有用这样可以称得上温柔劝哄的语气说话,若是让王来福听见了,得吓出一身冷汗来,怀疑宣阑是不是被什么孤魂野鬼夺了舍。
江尽棠怪异的看了宣阑一眼。
这是在……哄他?
不说哄不哄的,他原本也没有生气。
宣阑叹口气,道:“虽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但是不管是在哪里得罪了你,我都跟你道歉行不行?就当是我求你,我背你走成不成?”
宣阑脾气不好,性情古怪,但若是嘴甜起来,是很让人招架不住的,起码江尽棠就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