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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要死了。
急促的喘息了一阵后, 江尽棠猛地抬起手肘往后一击,宣阑下腰躲开, 一把扣住他手腕, “我要好好跟你说话,你动手做什么?”
笑了一声:“你不是我对手。”
江尽棠道:“你要是再不放开, 我就喊人了。”
宣阑啧了一声,手指在江尽棠羊脂玉一般的手腕上摩挲了一下, 而后松开了他, 不曾想刚刚松手, 江尽棠就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声音格外刺耳。
宣阑被这巴掌打的蒙了一瞬,甚至没来得及发火,就见江尽棠捂着心口吐了一口鲜红的血。
宣阑瞳孔一缩,上前扶住江尽棠:“你怎么了?”
江尽棠快速的喘息,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声音沙哑:“被你气的。”
“……”宣阑道:“你刚刚甩我一巴掌我都没生气,我不就送你面镜子,你还生气了?”
嘴里说个不停,却还是单手给江尽棠倒了杯热水,“喝一点。你的药呢?”
江尽棠明摆着不想再搭理他,喝了水后就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宣阑觉得简直莫名其妙。
分明他才是占理的那一个,特意赶来兴师问罪,现如今却只能看着人苍白的脸干瞪眼。
宣阑想了想,把人放在了床上,就那么俯身看着他:“我要跟你说件事。”
江尽棠不理会。
宣阑顿了顿,道:“你知道我受了伤的事情吧。”
江尽棠的眼睫颤了颤。
宣阑继续说:“刚刚去接你,情急之下,用的是左手……好巧不巧,我受伤的就是左手,现在估摸着伤口又崩开了,你看见没有,血已经把我袖子浸湿了。”
“……”江尽棠睁开眼睛坐起身,“你既然知道,在这里同我废话做什么?不滚去处理伤口?”
宣阑眸中划过一点笑意,微微俯身靠近江尽棠,几乎与他鼻尖贴着鼻尖了,声音很轻,委屈的不得了:“他们找的赤脚大夫,很凶的,昨天处理伤口的时候我半条命都差点没了,我就是痛死,也不让他碰我了。”
江尽棠借着烛光看了眼宣阑的手臂,就见白色衣袖上当真洇出了一大片血迹,可见宣阑并不是胡说八道,伤口真的裂开了。
“太守府有大夫。”江尽棠转开眼睛道:“山月就在外面,我让山月去请。”
宣阑没动:“等大夫来了,我血都流干了。”
江尽棠:“……”
受了伤还翻墙翻窗户,怎么不痛死你呢。
江尽棠推开他,没说话,径自下了床。
宣阑靠在床边,叹口气:“……真的好痛,我今天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我要是真的死在这里,你可以把我烧成一把灰,然后埋进你家祖坟么?我……”
江尽棠转身回来,手上抱着一个黑漆漆的小箱子,冷声道:“闭嘴。”
宣阑听话的闭了嘴。
江尽棠把箱子打开,里面放了不少药和绷带,他抬眸看了宣阑一眼:“衣服脱了。”
“我现在受着伤啊。”宣阑道:“怎么脱衣服?”
“……”江尽棠觉得自己又要被这狗崽子气吐血了:“那你怎么穿的?!”
“王来福穿的。”宣阑懒洋洋道:“不然我带他干嘛?”
江尽棠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
他深吸口气,抬手去解宣阑的衣带,宣阑还要说话:“我觉得我现在很像是要被强人侵犯的良家少女。”
江尽棠手指一顿,宣阑又笑着说:“不过你若真是要侵犯我,我不反抗。”
但凡是认识江尽棠的人,不管是友人、下属,还是仇家、陌路,都发自内心的认为江尽棠城府极深,从不喜形于色,连生气发怒都极少,全天下估计也就宣阑有这个本事,让他在一天之内数次想要动手把人掐死。
衣物褪去,少年白皙的身体在烛光之下被镀上一层暖光,肌肉线条流畅,宽肩窄腰,十分养眼。
江尽棠的眸光落在他臂膀上的伤口。
鲜血已经把绷带染成了暗红色,可谓是触目惊心。
江尽棠垂着眼睫,把纱布解开,露出其下的伤口,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已经开始缓慢结痂的伤口又重新崩开,可以想见到底有多疼,宣阑脸上却还带着笑意,好似这伤不是在他身上似的。
当时他听闻山月说宣阑受伤时,还以为是这狗崽子想要引蛇出洞,没想到竟然真的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你怎么了?”宣阑声音有些怪异:“……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江尽棠抬手在他伤口边上一摁,冷淡道:“哭?”
“……嘶!”宣阑皱眉道:“你再这样,我就要哭了。”
江尽棠打开金疮药,细致的给伤口都撒上,宣阑疼的肌肉绷紧,江尽棠说:“要是真忍不住,你哭出来我也不会笑话你。”
宣阑看着江尽棠垂下的眼睫,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也在被这一点睫毛忽上忽下的撩拨,他舔了舔尖锐的犬齿,道:“那你会心疼我吗?”
江尽棠取出绷带,“想要心疼你的人,多得是。”
宣阑握住他手腕:“可我就只想要你心疼我。”
江尽棠手指僵住。
从前他还是舒锦时,宣阑可以肆无忌惮的跟他说这些话,但如今宣阑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为什么还是能这么理所当然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