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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嘻嘻一笑,道:“怕没好事,你还不快离我远些?”
季朝云却道:“我有什么好怕?”
林墨便学先前滟九般阴阳怪气,道:“哎哟哟,看看,天不怕地不怕的季朝云!”
眼见着两个人像是又要吵起来,季宁乐忙道:“师叔,我和你去吧,阿洵没有剑在手,和钟灵在这里陪着林师叔。”
陆不洵哪里肯安分和林墨呆在一处,立刻道:“我也去。”
林墨站起来,拍了拍钟灵的肩:“听我的准没错。”又悄声在他耳边道:“让他们送死去吧,我们看戏。”
钟灵:“……”
季朝云分明听见了,就跟没听见一样,带着季宁乐和陆不洵自去那村落查探。
钟灵见他们都走远了,才对林墨提问:“你为什么不去?”
林墨道:“那雾你看见没?”
钟灵点头。
林墨道:“不管对面是恶是凶是厉,怨气如此之大,怎么看都是个厉害的主。”
又问他:“你可曾听过两句话?‘人上人,鬼中鬼,邯郸梦内炼炉鼎,欲求修为两相摧’。”
钟灵道:“没听过,听不懂。”
林墨便解释与他听,这一番话正说的是人世间两种诡道。
所谓人上人,正对那句邯郸梦内炼炉鼎。是说世间的修道人,欲要修为精进而不得,于是剑走偏锋,身入邪道:自结丹后,以生人为炉鼎,采补炼气。
为炉鼎的生人,需得一定年岁,不能为凡骨,更以那朱唇皓齿、仙姿佚貌、金声玉润、言语和顺为优。
而“鬼中鬼”与“欲求修为两相摧”则简单多了,就是各类恶鬼、凶鬼、厉鬼等争斗,将能为高深的另一只鬼拆吃入腹,能为便会大有增益。
以人为炉鼎,为正道所不容,却偏偏总有人要以身犯法;那两相摧则是黑吃黑,意要壮大自身,为祸害人,故此也为正道不容。
简单说来,这两件事正可谓人吃人,鬼吃鬼,林墨叹道:“这世道呀,真真不堪。”
钟灵听完,乖巧点头,又问:“这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林墨瞪起眼睛。
“关系大了!你看看我这么俊秀的外表,这么风骚的内在,那就叫众矢之的!必定是人见了要下手,鬼见了也下手!我可不得躲远点呢?你别看人家幽独为正道不齿,那么多人鬼,倒是井然有序,连出个门都有滟九或那周未禁辖;这人世间就不一样了,明着好,暗着坏,谁也不肯听谁的!”
说完自己就笑了。
钟灵不解:“什么?”
林墨正色道:“你瞧,此刻我话才刚说完,就有个不长眼的小滑头正在我后头想要下手呢——”
他也不拔刀,只以刀柄反手一撞,只听“哎哟”一声,那暗中接近的人武器就脱了手,自己也倒在了地上。
林墨得意道:“我就知道,我和季仲霄一分开呀,必定有不长眼的要上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混蛋敢在我背后动手!”
结果一转身,人就愣住了。
钟灵蹲下|身去,戳了戳那个不长眼的,转头对住林墨,一脸的不解。
“一点邪气都没有,这是什么新品种的恶、凶、厉还是妖魔啊?”
林墨干笑了两声,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这是个人!”
这不仅是个人,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她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生得清瘦无比,肤色雪白,难见血色;瓜子脸,薄嘴唇,那眉眼间倒存三分娇俏,只可惜左脸上有一道不长又不短的伤疤,显得有些可怕,损及她之清秀。
她手里那武器,也不过是一根木棍;方才被林墨打晕后,手一松,已经落到了一旁。
林墨十分尴尬,也便蹲下,掐住这小姑娘的人中,又拍了拍她的脸颊。
这小姑娘“唔”了一声,悠悠转醒,自己爬起来坐好,看看林墨,又看看钟灵,眼神有些迷离。
钟灵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打你的。”
这小姑娘看了一眼林墨,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林墨:“???”
他摸着脸不知所措,这小姑娘神情冷漠,道:“你先动的手。”
林墨自知理亏。莫说是他先打晕了人家,就算没有,他自幼被林惠耳提面令,要有一颗怜香惜玉的心肠:就这么个小姑娘,哪怕白给他一耳光,他也并不能打回去。
但是这小姑娘,也当真是人比鬼凶,林墨都要怕。
他赔笑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请问——”
小姑娘打断他,道:“你鬼鬼祟祟地在我们村外干什么呢?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别是个贼吧?”
林墨委屈极了,他好像是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啊!怎么说得好像他是坏人一样?想他活着的时候被那邾琳琅给缠得焦头烂额,喜欢的女孩子自然以温柔貌美为上;面对这样烈性的小姑娘,他颇觉苦手,于是扯着嗓子喊叫了起来:“季朝云——”
钟灵和那小姑娘听到这一声都呆了。
林墨正得意,结果立刻也呆了。
因那季朝云还当真回转过来。
“发生何事?”
他领着季宁乐和陆不洵,风驰电掣般出现,直把林墨看得目瞪口呆。
林墨回过神来,支支吾吾:“没事,随便叫叫。”
他怎地好意思说对付不了一个小姑娘,才把季朝云给叫回来。那季朝云一听这话,也不问他干了什么蠢事,转而问钟灵:“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