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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林惠的话还没说完。她竟接着道:“我和陆师兄你可不一样,自家的刀,邾家的金针,那诸般道法,都还学得不错……说起来,原本该我的好三哥动手的,他不动,大约是嫌累嫌脏,不想劳烦他自己吧?”
她在外人面前这样说话,令林信的面色十分难看,而陆琮也是大怒:“你!”
他一副像是要冲上去与林惠理论动手的样子,林信忙拉住他。
而那少年也快,心觉不好,竟先把林惠护在身后。
林惠与林信皆是一愣,而陆琮则对那少年斥道:“陆怀瑛,滚开!”
林信也是怒,竟不是对陆琮,也是对着这叫陆怀瑛的少年:“滚开!”
他们的态度和说话虽不善,陆怀瑛却还是笑了一笑,道:“抱歉,是我唐突。”
林信早就听陆琮说起过这个陆怀瑛,出身不高,和林墨差不多,都是贱人生的贱种,那心里早已嫌弃。如今见他居然敢挨林惠这么近,且说了这话也不退开,便又怒斥道:“陆怀瑛!叫你滚开你没听见?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对我妹妹献殷勤?”
这话恶毒,饶是陆怀瑛,那神情也变得有些尴尬了,但他为人和气,还是面上从容,依言退开了一步,不作反驳。
可林惠那温柔面目,却已是惊见恼色:“林信!”
林惠在他面前刻薄陆琮,不给面子也就算了,此刻还直呼他的名字!于是林信也怒向她道:“你走不走?你不走我们走了!”
见他还要和陆琮为伍,林惠又怒唤道:“三哥!”
林信却兀自恼怒,觉得林惠眼里心里都没他:“林惠,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哥哥?这外人和你有半点关系?你也肯为他劳心操力的?”对着一个陆怀瑛是这样,对那林墨也是这样,林信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她林惠的正经兄弟?!
但他如此,林惠也固执。只听她道:“三哥你别不讲道理,我从刚才看到现在,这位哥哥哪里罪你们?你们非要如此说话!”
林信骂道:“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跟我大呼小叫?我是你哥哥,你管我怎么说话!”
不管人家是谁,既然来了这晋临孟氏,自然就是来升山问学的同修;林信此刻这说话,根本是无端轻辱他人,实在是过分极了,还不自知!
待要继续开口与他理论,林惠却听得林宽的声音,忽自耳边响起。
“是吗?”
众人都为这一句愕然。
却见那来人,也正是林宽。他自山上行来,远远地就见此间少年少女竟似是争执,走近了仔细一听,竟是自家的弟弟和妹妹在吵。
在他们的注视中,林宽已经走过来,恰恰好就停在陆怀瑛与林惠那身前,似是无意,又似是相护。他笑看一眼林信,问道:“阿惠管不得你,那我林宽呢?可能管管你林信这说话?”
见林信垂首,面上微红,林宽便也不与他再说,却是先问陆琮:“你是哪位?”
天下仙门,谁不知林宽那来历与能为?便是陆琮,此刻也不禁有些惧色,且退一步,涨红了脸道:“林宽师兄。”
林宽点头,陆琮忙问好。
听他客气说话,林宽也仍旧是笑道:“你也好。”又看他形容穿戴,以及与林信交好的样子,便道:“你就是虞城小陆府那位陆琮陆师弟,对吧?”
陆琮心内忽作“咯噔”一声。
果然,他听林宽道:“是你就对了。巧得很,我有件事,正好要与你说道。”
陆琮不解,忙陪笑问:“什么?”
却见林宽对着他,那脸上的笑容全消失了。
林宽道:“陆师弟,你们陆家那门槛确实高,门楣更高,我们家比不得,也高攀不起。从今往后,请你离我林宽的弟弟妹妹都远些,我说的,不止是林惠和林墨,还有他林信。”
此言一出,陆琮那脸已经是又红又白,心内也是又愧又恼。他看一眼林惠,又看一眼林信,却不敢对上林宽,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是咬牙,转身自行上山去了。
林信也不敢跟他一齐走,等着挨训,谁知林宽见那陆琮走远了,只道:“你去吧,三郎。”
林信只得点点头,也去了,只道了句再见,别的什么都不敢说。
见他走了,林宽这才对林惠道:“阿惠,你可知道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
林惠正色道:“大哥,刚才最凶的那个,分明是你吧?”
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林宽是真觉他这些弟弟妹妹当中,林惠虽生得最温柔,但那心内最坚毅果敢,如此择善固执,仿佛比自己还强些。
又看陆怀瑛在旁,林宽便也对他道:“怀瑛,好久不见,你和你母亲还好吗?”
陆怀瑛笑着答他:“我们都好,谢谢林宽师兄,难为林宽师兄还记挂家母。”
又道:“刚才让你们见笑了。其实两位不必为我如此,这都是些小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林宽曾于虞城见过陆怀瑛数回。虞城陆氏那门风,嫡庶有别,陆家人也都高傲极了,陆怀瑛的生母,正是陆府现今主人陆元怿从前一名不得宠爱的妾室,她所生之陆怀瑛,出身自然是不高,却偏庶出居长,于是更被陆家众人不喜。
这一回升山,陆氏仙府的少主陆怀璋,还有他那妹妹陆怀玟两个,也不知道是否是自视甚高,竟都不来,才让这陆怀瑛有幸前来,可以说得上也是一番机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