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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信怒了:“你胡说什么?”人家滟十一从来温柔,对着人也客气,斯文从容的,怎么就吵吵嚷嚷了?她邾琳琅说起谎来竟也不脸红!
邾琳琅还不依不饶:“你是瞎了,还是睁不开眼?人家滟十一那眼里心里,就只有我的林六郎,看不上你来着!”
被她这一番话气得是面红耳赤,林信差点真想对她动手。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林信确实是对滟十一有些好感不假,自问也没什么不好不对;但他也是真当邾琳琅亲妹一般,最后勉强忍住了,只道:“少说这些没头没脑的废话!你去给人家滟十一道歉!”
邾琳琅啐道:“你有本事杀了我!我告诉你!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去!”
她真觉林信荒唐无聊,那青墟滟氏能越过她家禹州邾氏去了么?她邾琳琅金尊玉贵,禹州邾氏出身的正经闺秀,凭什么给个滟家狐狸精所出,身世都不明的女儿道歉?林信可别做梦了!都不知道滟十一是哪来的贱种,如今就色令智昏地护着她!难道往后还真能娶她进家么?
说完她转身就走,便是林信也不能真的打她杀她,也是气得拂袖而去。
林信忍着气挨到下了学。倒也巧,陆怀瑛答应指点林墨那刀法,季平风和林惠也便去瞧,且这一回就连季朝云也有了兴致,竟然也说要去。
看他们一群人高高兴兴地走了,林信虽也怒,但觉也好,正好避开林墨,和滟十一说说话。
他见滟十一偏一个人走回学寮,便忙跟陆琮说了一声,追了上去,对她道:“抱歉了十一,琳琅在她家里也是那么个死样子!你以后别搭理她!”
滟十一……滟九听见,见大家各走各的,周围也没有旁人,便轻声道:“别这样说人了,我一点事都没有啊。”
他心里知道,邾琳琅以为他是滟十一才会动手,而林信对他如此关照,大概也是同样。
他是男孩子,林墨也是,心里觉得林墨是知交,于是并没有设下心防;在旁人看来,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成天在一块,也真的是亲密极了。
但偏偏如今用着的是滟十一这个身份,是他自己疏忽了人心与人言会作如何过分解读。
于是滟九还是与林墨说了,平时里略微远些好,林墨还反觉得他无聊想得太多。
譬如今日,若是在以往滟九是一定也会跟大家一起去的,就算他不想,也有个林墨非要拉着他;但现在滟九想想,还是避开些,人前不至于亲密,也不至于生疏的距离,是最好。
如今林信一个人来找他,又如此说话,他心里觉得十分过意不去,更不想让林信因误会了自己的身份有什么别的想法。
上一回来升山时,他还有许多不明之事;可如今,他已经解得某些事情了,正是需要更为小心谨慎。
于是他又对林信道:“谢谢你,可你和伯尧哥哥并没有错,这件事以后我们就都别提了,好吗?”
其实在学寮里闹出来的事,先生们都已经知道了,只是面上不点破,略作了些提点,也说了不许再犯。
林信便也点头,又再安慰道:“反正你别理她……她要是再敢欺负你,你就来跟我说,我替你教训她!”
就是闹到邾伯尧,甚至两亲或者舅舅舅母面前,他林信也不会怕。
滟九听了,先是笑着点头,可想想,又摇头。
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竟感慨道:“大家都能好好的,就好了,别的我一点都不想。”
滟九这话,说来都是真心,可林信并不知道眼前的滟十一其实是他假扮,且心内怀忧;这话在他听来,只觉得滟十一什么都好,就是这性情太过软弱温柔了。
但是这样的滟十一也很好,林信便也不作恶语,对她点了点头。
第二日,大家都将前事先放下,只因这一日是他们头一回习得“射”这一门。
之前便已经得知,教授大家御与射的先生是同一人,名字叫梁兴,也是孟兰因的一名入室弟子,孟星文之师弟。于是这日众人都作一身精神短打,随着这位梁先生去往设在仙府及学宫之外的演武场,一路上兴奋异常,议论纷纷。
但才上了这一日的课,他们就都见识了梁兴之为人,觉其严苛之处,胜过季思明,而那不靠谱的地方,似比孟星文还多。
这位梁先生也不先指点一二的,就让大家都先自己演示下如何操弓挽箭。他自己一一检视看过,先夸了陆怀瑛和季凝芳一回,才对其他人道:“你们真是一群废物。”
大家都懵了。
箭羽不直,弦距不对,准头有误……哪怕中了靶心的,也是狗屎运,反正除了一个陆怀瑛和一个季凝芳,人人都挨骂,就算是一群小姑娘,也没放过。
虽然大家也都一一改正过来,可就连林墨这么个自以为是的,都有点恍惚了,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废物。
这操弓挽箭的也就算了,午休之后,把众人叫到一起,梁兴道:“武之一事,倚贵欺贱,恃强凌弱是最下乘。”
邾琳琅不屑,其他人倒都点头应声:“知道了,梁先生。”
梁兴嫌道:“知道?你们知道个屁,废物。”一个个弓都拉不好的,还知道!能知道什么?!
众人又都一脸茫然了,就连林墨都抬着头恍惚,这是又怎么了?这还什么事都还没有呢,怎么就又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