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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这样想的时候,听见了有人通报,说平阳季氏的贵客到了。
然后,他便看着季朝云,率领他家中几名年轻弟子,前来拜会。
陆允琏也看在眼里,自陆怀瑛身旁发出了一点故意的冷笑声,不用细究都知为何。陆怀瑛心中有些无奈,但亦不在这般人前作斥责,只将手轻按在他肩上。
陆允琏知道他意思,收敛了面上的骄狂,也勉强自己露出一点笑容。
陆怀瑛看着季朝云穿过人群,平静接近,然后行到了自己面前。
他拱手与陆怀瑛示意:“陆府主。”
季朝云这样说话,令陆怀瑛想起当年在晋临学宫之内,他那些认真的言论,与他称呼自己“陆师兄”又或者“陆怀瑛”的语调,而自己也和季平风等人一样,唤他“朝云”。
哎,年岁渐长,时光远去,就连最高傲正直的季朝云亦变化。
虽然如今风尘仆仆赶来虞城,也不损他姿仪,仍有眉目坚毅,爽朗清举,但他再不是那个孤高冷漠的小小少年。
不过,他的变化,也许比陆怀瑛少了太多。
他仍对世情世事自有见解,也得平阳季氏声威庇佑,至今保有某些择善固执的天真部分。
季朝云从前可以为着林墨与滟九,不惧与林信及邾琳琅争执,不怕得罪安宁林氏和禹州邾氏,对邾伯尧直言他无过,是邾琳琅有错在先;他当日可以为季平风,不畏在众人之前与自己动手,不怕失礼人前,开罪了虞城陆氏。
说他这算是任性妄为,但他又确实刚直,若让陆怀瑛说,倒希望自己身旁的陆允琏能是这样,少受虞城陆氏某些人不好之处影响。
有太多事不能回到从前了,大家都已经不再亲密无间,情同手足,可季朝云身上却总有些什么还像从前,可以提醒陆怀瑛历经过的。
但陆怀瑛也释怀,只能释怀。
他就一笑道:“令秋君,久见了。”
季朝云一点头应了声,又为他引见自己身后的众人。
别的弟子,大概都听见过,是季平风的弟子,而季朝云的弟子……那个叫陆不洵的冲动少年,这一次不曾跟随他前来,陆怀瑛觉得也算在意料之中。
然而季朝云身旁还有一个人,令他看住了。
这个少年人,年岁不大,与苏吟等人差不太多,但令陆怀瑛觉得尤为熟悉,可又分明是陌生的面孔。
大概是来到虞城陆府,在众人之前,他显得有些紧张,但这也很平常,陆怀瑛见过比他更局促的别家仙门弟子。
不过,季朝云方才介绍了苏吟和陈世安,以及常永,这几名都是除季宁乐之外,季平风门下年岁较长的弟子,皆已授箓,可独当一面;唯有他一人,季朝云还未引见,稍作了停顿。
他是谁呢?陆怀瑛忍不住将他细看。
陆怀瑛所疑也是对,他所陌生又熟悉的这个,正是林墨。
林墨在他面前,有百般心绪,都是对从前过往的计较,并不比他对着季朝云少。
对着陆怀瑛的视线,他是真的不太自在。
陆怀瑛看得认真,那神态从容,那态度亲切……一切,一切都好像是从前。
不论之后发生何事,当年升山之时,他和林墨一起居住,曾经照顾林墨很多,就连林墨自己回想,亦觉太多。
林宽对他高看,林惠亦倾心于他。虽然说过这傻姐夫不符合他心意,但其实不过是因为不高兴林惠为其远嫁,林墨一直明白,陆怀瑛其实是世间一等温柔好人。
现在,林墨露出了一点勉强的笑意,但微微移开视线,轻咳了一声,不再与他对视。
“你——”
陆怀瑛的话方起了个头,只听季朝云道:“这也是我大哥的一名弟子,叫毕安。”
随便乱取的名字罢了,与自己原来的名字也没甚关联,形貌亦改换,林墨希望陆怀瑛没有发觉到什么。
而陆怀瑛听见看见,也确像没发觉什么,但见他只是一笑,感慨道:“季氏门下,都是些英才少年呐。”
他说了这句,才令陆允琏也与季朝云等问安,与其余人一一见礼,这才说起其他。
同为八仙府之一,不比其他仙门来人,且为了商讨他日应敌,陆怀瑛为他们在陆府内安排居住。季朝云听见,礼貌谢过,正要说些别的,忽然又听通报,禹州邾氏的贵客到来。
想来大约是邾采明及她的师兄与师姐们,陆允琏的面上有些高兴的神色,但嘴角方一弯,就已经听见陆府之外似是有些喧哗吵闹声响。
陆怀瑛还未有言,陆允琏就已经真恼了,第一个变了脸色,大为不快。
作者有话说
毕安,笔墨纸砚嘛,随便瞎写写,害。
第165章 章之四十二 父子(中)
究竟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在陆府之外肆意吵嚷?惊扰了贵客,真教虞城陆氏面上也无光。
陆允琏的恼意是真。但此刻当着陆怀瑛与平阳季氏来人的面,不好将那些矜贵傲慢都表露出来,于是陆允琏只好忍耐住脾性,递与身旁人一个眼色。
他身旁的一个陆氏弟子看得明白,也即刻就去打探,不多时便回来了,但面色古怪,竟也不先作禀告。
“程岳,怎么回事?”
出去打探的正是程岳。心知陆允琏不耐,陆怀瑛便在其之前,先开了口柔声询问,但程岳却仍旧奇怪,对着他师尊,竟也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