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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没有回答,欲言又止。
“我在问你!为什么你会在禹州?我家琳琅呢?琳琅在哪里?”
似乎是因为听到他说出邾琳琅的名字,语气和神情都是急切,林墨的表情变化了。
原本他唤邾伯尧时候,犹豫又悲切,但现在他的神情,变得十分复杂。
邾伯尧自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痛苦,以及说不清的微妙的嫌恶和冷淡。
虽不知道是因何,但林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琳琅很好,她一直都很好。”
说得很勉强,邾伯尧也不知道他这样颤声说话是否是真,那颗悬起的心并未放下,又听见林墨轻声问他话。
“我知道这样前来禹州,无礼亦无状,但可否请伯尧哥哥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此,先和我走一趟?”
为他这样客气,又奇怪的话,邾伯尧更觉不安。
“你想要我和你去哪里?做什么?”
林墨向前了一步。
邾伯尧望着他的眼睛,没有动。
林墨察觉到了他的戒备,也不再动了,只幽幽道:“我、我只是想求你,帮我救治我的一位朋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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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章之五十二 邾氏(中)
不知为何,在他话音落下之时,邾伯尧便有种感觉,不可答应他之请求,无论他如何哀戚,如何恳切。
“我为何要救你的朋友?”他问林墨:“你又到底做了什么事,才会变成这样?”
邾伯尧这提防的话语,林墨听见,心内明白。
邾伯尧眼见着他,朝自己走过来,可方走了两步,步伐踉跄,便又停住了。
他那眉头一蹙,似乎是因为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而愤怒,终于露出了怨恨与愤慨。
这一回,邾伯尧对着他,惊觉有些动摇,想要后退,但终究还是站住了。
而林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反问于他。
“你刚刚是在问我么?”
“你真的想要知道么?”
见邾伯尧不答言,他虽不再向前,但也竭力站稳,继续对邾伯尧说话。
“如果我说,我如今这副鬼样子,全拜你们禹州邾氏的千金所赐——”
邾伯尧脑内有一声轰鸣。
“住口!”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对林墨出了手,呵斥制止林墨继续说下去。
林墨躲不开,也未曾料到他突然出手,竟是硬生生挨了他一掌。
在听清了他的话之后,林墨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他对着邾伯尧面上的怒容,先是露出惊愕表情,然后突然突兀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原来……”
这,是最善良人呐。
世间一切善举,所依循行事之理,无非正道公义。
但世间所有人,待至亲者,待至疏者,亦都有别。
林墨想通此事,一下就失去了力气,呕出一口刚才在尽力忍住的血。
“原来……伯尧哥哥……猜得到啊……”
谁能说邾伯尧不是聪明的人呢?他也许什么都不知情,他好像又什么都知情。
不,不对,邾伯尧是不会知情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可他是邾琳琅的兄长。
邾伯尧的一掌足以令林墨失去平衡,他拿手背抹掉唇边的残血,无力再强撑了,膝一软便跌倒在地。那青石板造的路不够平整光滑,磕碰未能全好的伤口,令他伤处的痛觉又都回到这躯壳上。
“林墨!”
邾伯尧上前去扶住了他,林墨抬起眼,反手握住了他的胳膊。
虽然已知他一身是伤,但如今趁势势扣住了他的脉门,邾伯尧更加愕然。
“你的内力呢?你的——”
在这一刻,邾伯尧才知道他为何落魄来此。
从来不曾这么慌乱过,但邾伯尧没能说下去,因为他看见林墨的眼中全是恨意,就像是真想啐在他脸上。
邾伯尧想得也不错,林墨确实恨极了。
他想问邾伯尧,你是不是觉得,我林墨这样当真极可笑?
还想问,我林墨在你们所有人眼中,是不是就是悠悠众口中那样,身入邪道,自作聪明。
真可笑,为什么会想来找邾伯尧,为什么要幻想些不切实际?
林墨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他觉得对不住听了他的话,还在强撑着的滟九。
他哆嗦着想更加用力握住邾伯尧的胳膊,但已经没有太多力气。
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内力,可与邾伯尧较量,只能用自己最后一点力气,握紧了邾伯尧的手臂。
算了,真累。
林墨松开手。
“你杀了我吧。”
邾伯尧不语,林墨知道自己说对了。
“你刚才不是就想杀了我吗?”
邾伯尧仍旧沉默。
“杀吧,反正今日你不救我们,和你杀了我们,都是一样,”林墨反对他相劝:“这世情,做个恶人,竟比做好人容易简单,我今生无望,何妨做个恶鬼更好?他日还能再来你们禹州邾氏,讨回我的无聊公道。”
他看着邾伯尧的眼睛,心里明白他那些仁心妙手是真的。
但邾伯尧若真知邾琳琅所作所为,那他要付出,要掩盖的,又好像其实和邾琳琅本身没甚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