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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许涵听见他在那边把弟弟洛青支开,坐近开了视讯:“看得清吗?”
许涵应声答可以。
陈洛和点头,把资料调出来给许涵看。
乍一看到资料上这人的照片,许涵就是一愣,仔仔细细端详之后,发现不管怎么看,资料里的照片都是游京,在陆申梦里出现的傅择宣的小跟班。
“认识?”
许涵挑了个实诚的说法:“见过他的脸。”
陈洛和没在意,径直给他说起自己的怀疑:“他身份信息我还有存疑的地方,但现在我更在意的,是这个信息的来源。”
“什么意思?”
“太不同寻常了,我从其他任何一个途径去找相关资料,都被阻拦;唯独他这条线,像是刻意等着我去探查,大大方方摆着给我看。”
陈洛和面容严肃,许涵却跟没重视到这消息的重要性似的,没头没尾笑得揶揄。
陈洛和疑惑:“怎么?”
“没事。”许涵嘴角含笑,“只是听你刚刚这段话感情还挺丰富,就放心了。”
“放心?”
“因为还以为你之前被某人同化了,全程面无表情的样子。”说着,许涵又没忍住笑。
陈洛和愣愣没反应过来,但对面许涵的笑让他仿佛意识到什么,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知道许涵这些年一直在做的事,不过是一直伴着某个人,替他操心,尽最大努力为他获得一切想要的东西,包括许涵每次托自己拿的资料、情报,没有一件不和那人挂钩。
陈洛和只有些惆怅,又不免担忧地问道:“你这样,不觉得太不寻常了吗?”
许涵蓦然止住笑:“什么意思?”
“作为朋友,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他毫不留情面的话语叫许涵猛地皱眉,很快又松开:“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事。”
这已经算是冥顽不灵的态度了,陈洛和冷静和他分析,面容更显严肃:“你自己的工作就和这相关,不至于注意不到这种情况。叔不管你,不是让你这么毫无底线地作践自己。”
这个「作践」的词眼听起来太刺耳,许涵脸上已经毫不带笑意了,陈洛和明白他生气,却也不肯改变自己的立场:“我说得有错吗?或许语气是重了点,但没有哪个道理你不懂吧?但你偏偏还要往里边撞,许涵,你不是这么没理性的人。”
他语气真挚,许涵也明白他是在为自己着想。此刻则更庆幸他们不知道自己陪傅择宣做的工作具体内容和形式了,否则定要把他拖回家关起来不可。
唤醒师的工作并非百分百安全,据目前数据显示,有将近20%的案例,唤醒师随沉睡者一同陷入沉睡,而有7%的案例,双方在唤醒过程中直接失去生命体征,宣布脑死亡。
而他一直选择性忽视了这些问题,因为和傅择宣共处这六年,所有委托都十分顺利,顺利到不自然的程度,这也是他目前所怀疑的一个点。
陈洛和固然说得没错,但和他以为的不一样,许涵已经开始怀疑目前所经历的一切了,包括傅择宣本人。
即便他的心中隐约有种感觉,傅择宣不会害任何一个人,还是忍不住遵从直觉,去寻找真相。
至于陈洛和,让他为自己搜集资料已经牵涉过多,他无需知道这些。
所以许涵只是又勾起嘴角:“别担心,他压根不知道我找了这些资料。”
陈洛和眼神复杂,但态度好歹软了下来:“行,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自己把握分寸,别让叔担心。”
许涵饶有兴趣:“他会担心我?”
陈洛和欲言又止,却是沉默。
许涵心里很清楚,他们除了他,必定都知道家里某些内情,却都共同瞒着他,但陈洛和显然不同,他虽不主动说,但又愿意帮他搜集资料,甚至特地点醒他,帮他寻到通往真相的长桥。
所以许涵态度很顺从:“我会注意的。”
“行,人我安排好了,下午五点,地点我发你。”
许涵又恢复满带笑容的模样,故意嗲里嗲气道:“辛苦洛和哥哥啦——”
陈洛和受不住,黑着脸憋出句「挂了」,果断挂掉通讯。
见他这反应,通讯挂断后许涵哄然笑了好久。
直到笑意淡下去,他肃着脸把之前一直犹豫着没拨出去的通讯调出,下定决心拨通。
没多时就接通了,对面传来那个数年冷然不变的声音:“什么事?”
许涵试着把笑意调动起来,故作轻松地发出邀请:“有事和你说,晚上……来我酒吧吗?”
没有犹豫,傅择宣应声:“可以。”
结束通话,许涵脸上的笑容迅速垮下去,脸上和傅择宣的那副模样是如出一辙,他冷着脸僵了很久,才叹口气把通讯器放到一旁,开始整理属于喻书诺的那份病历。
病历下压着一张纸,是他在听喻书诺描述时根据印象草草写下来的灵感。
喻书诺、男孩、傅择宣(催眠暗示?意念?),彼此之间以双箭头连接,「暗示」这一词则从下方连线到喻书诺一词下。
许涵轻轻拿起这张纸,眼神却只专注于「意念」这一词。
良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从白大褂左胸口袋抽出笔,划掉之前「意念」那一词,在下面添上新的三个字——「精神力」,三弧三点划下,一旁落下了三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