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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手垂在身侧握紧,手背青筋突起,指节泛白。
“同组的师兄需要...一种特殊的生物标本,他说论文急用,但是回家了离学校太远,就拜托我......我想开看看实验室有没有......”
余年竭力克制情绪不外泄,磕磕盼盼组织出的借口漏洞百出,说完心也凉了大半。
完了。
如果盛辉逼问是什么标本,是哪位师兄,或者让他拿出聊天记录......
盛辉:“就这个?”
余年藏起颤抖不止的指尖,硬着头皮:“是,就这个。”
“抱歉教授。”
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就算现在想出更好的借口也没有可能改口了。
“是我没有经过您的允许擅自进入实验室。”
他面对的只有盛辉一个,左右证据已经到手,大不了直接动手或者冲出去。
“请您责罚。”
他缓慢深吸一口气,直视盛辉眼睛,背脊紧绷,只等对方开口,他就可以——
“知道了。”
盛辉淡淡开口,声音里已经没了方才的咄咄逼人,喜怒不辨。
余年一愣:“教授,您......”
“出去吧。”盛辉收回目光:“记住,下次没有我的允许,别随便进来。”
“......好。”
余年离开,转眼实验室门口就只剩下盛辉一个人。
他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听着脚步声远去直至消失,提步径直走向实验桌后资料柜。
直到坐上出租车,抹一把额头冒出的一层冷汗,余年才终于有了身在现实的真实感。
怎么会......?
盛辉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放他离开了?
什么问题也没有问他,没有雷霆大怒,也没有追究他,就这么放他离开了?
难以言喻不安席卷全身,正在他努力想要从混乱中找出头绪时,耳麦里忽然响起一阵短促的电流声。
在车辆驶出别墅区好一段路程后,中断的网络终于再次连接成功。
“余年?”
陆阙声音从耳麦传出,余年思绪就此打断:“陆教授!”
陆阙:“你现在在哪?”
余年:“我已经出了实验室,证据也都拿到了,现在在出租车上,正在往你们方向赶。”
听到这里,从两边失联开始就一直提心吊胆的裴蕴终于舒了一口气:“还好你跑得快,学校里的教授们拖不住盛老头了,你要是再跑慢一点,说不定就得被他瓮中捉鳖。”
“......”
“余年你干嘛不说话?吓傻了?”
“不是。”
余年默了默:“不是我跑得快,是我已经遇上他了。”
“???”
裴蕴愕然:“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
余年将实验室的事情原原本本给他们说了一遍,再复盘一次,只觉得可疑点更多了。
“很奇怪,按照他往常的脾气,绝对不可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但是今天他竟然什么也没有追究,没有多问,轻易就放我走了。”
“没问我需要找什么标本,没问我胡编乱造的师兄是谁,没有核实求证......”
陆阙:“甚至没有问交代你的工作是不是没有完成,也没有问你怎么会知道门口密码。”
“对!”
余年终于知道最大的不对劲在哪:“他连这个都没有问我!”
“立刻报警,异研院要出事。”
陆阙扔下这句,掏出手机拨通张梁慎电话,同时飞快起身往门口走。
“你到别墅了?”
张梁慎:“还没,不过快了!你那边怎么样,联系上余年了吗?”
陆阙:“别去别墅了,现在立刻掉头回异研院!”
张梁慎连忙一脚刹车:“啊?”
裴蕴茫然跟着站起来:“怎么了?”
陆阙回头看他,是在对他说,也是在对张梁慎说:“盛辉已经发现我们了。”
变态的思维,证据已经传出,既然知道无论如何阻止不了,不如在事情彻底败露之前,来个鱼死网破!
异研院集体假期中,门卫清闲了好一段时间,忽然看到盛辉的到来,不免惊讶。
打开门后,脑袋也弹出保安亭打招呼:“盛教授下午好,这是准备复工了?”
盛辉没理他,进入大门后径直走向改造厂。
改造已经停止,偌大的改造厂一片死寂,全身插满管线的吸血鬼沉睡在各自改造皿中,双目轻阖,面无血色。
他们不像活人,更像是像是无数人体标本。
盛辉在一个改造皿前停下。
在他面前的改造皿里关着一位年轻的女孩儿,二十上下的年纪,身量纤细,纵使面色惨白,形容枯槁,也能看出姣好的姿容。
盛辉在看她,又像是在透过她另一个人。
“果然是关起来才能老实。”
他的怀念里没有温柔,更不见悔恨,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半分反省,只有一种扭曲的满足,残忍的痛快。
“不对,还是得全死了才能老实。”
“全死了,你就不需要其他供血者了。”
“死了好,反正活着也是受罪,死了好,死了干净......”
他转身走向控制室,嘴里几乎偏执地重复着这句话。
望不到尽头的改造厂唯有他一个活物,回音低而悠长,却比死寂改造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