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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越有些胸闷,但不能发作:“清洗这里的事可以稍等,但这些人必须都得救回来。”
冉喻的移动速度很快,娄越的镜筒险些跟不上他的身影。在密密麻麻的海鬼群中,冉喻放开了手脚,在楼宇间闪转腾挪,鲜少落地,轻盈得像雁落平沙。而他一旦落地时,斧头过处便是一阵飞溅的绿色血花。他使斧头也显得轻盈,砍断海鬼坚硬的身体时,如死神挥舞着镰刀轻而易举地收割脆弱的生命。
娄越知道自己不能只盯着冉喻看,所以他只是又多看了一眼就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转而去跟进各单位的援军到达时间。他的通讯器一直嘀嘀响个不停,直升机内的汇报交流声也从未断过。
通往精神病院的那条狭窄的土石路已经被彻底堵塞,用于接应天台民众的直升机已经在各部门的紧急安排下陆续接近目的地,城防军和警卫局的精锐武装力量终于或步行或空中将落,陆续抵达战场加入战斗。
作为先遣部队在战斗中筋疲力尽的中线粒细胞们,终于等到了大批巨噬细胞援军。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天的请假。今晚应该还有一更,挺晚的,不用等QAQ
《天真的预言》出自威廉·布莱克《Auguries of Innocence》,第一句To see a world in a grain of sand, 常被译作“一沙一世界”,这里是我直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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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直升机轰鸣着悬停在天台上方,降下软梯,将幸存者一点点接送上去。这个过程很慢,因为每个人都要在爬上软梯后接受灵符试剂的测试才能被允许进入舱门,以防止寄生态海鬼混杂其中,影响整架飞机的安全。
这项措施是很必要的,因为确实有一个人没有通过试剂检验。当时冉喻主动留下做断后工作,最后一个幸存者爬上软梯后试剂测试呈蓝色,那人瞬间露出真面目疯狂攻击舱口的战士,冉喻快步登上软梯想去帮忙,腿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拽住往下一拖,他从两三米高处坠落到天台上,砸进了不知何时再次涌上来的一小群海鬼堆里。
冉喻已经连续超负荷战斗了太久,尽管没有受过重伤,但体能已经快要枯竭——他独自一人凭借极快的速度救出了三四成幸存者,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此时的冉喻几乎是用从骨头缝里挤出的最后一点力气和肌肉记忆在进行战斗,他一个不察,被一只海鬼踢中了膝盖,又被另外几只海鬼锋利的爪子划破了额头,血流进了眼睛里,他的眼前一片模糊,腿一软,不小心栽倒在地。
这是一个致命的失误。
冉喻赶紧咬着牙死撑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一只海鬼死死摁住,他的脖颈暴露在海鬼的利爪之下。冉喻飞快地扭身想去挡,手臂却被其他几只海鬼缠住,动弹不得。对冉喻来说很罕见的死亡的恐惧感瞬间如滑腻的毒蛇般爬过心头,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双利爪快要刺进他脖颈后的皮肤,但身后的那只海鬼却突然停了下来。
冉喻被缠住的手中握着断面磨得光亮的斧头,从冰凉的镜像中,他看见背后的海鬼似乎有些迷茫地抬手挠了挠脑袋,然后往左歪了歪头。
机不可失。冉喻的口腔内弥漫着一股腥甜的血味,他拼尽力气挣脱被缠住的手臂,扭身抬腿反踢,将身后的海鬼狠狠踹了出去。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眼前依然有些模糊,意识也开始模糊。一片朦胧中,他听见越来越响的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而后有人在很多声嘶力竭的劝阻声中不顾一切地跳了下来,手握长刀朝他的方向奔来,墨绿色的制服隐没在涌动的怪物之间。
在彻底昏睡过去前,他看见了一双满含焦急的眼睛,很漂亮的异瞳,深蓝和棕褐像天空和树木的颜色。
运送幸存者的直升机上升到安全高度后,城主的批复终于到达,简单的两个字:同意。
于是,救援部队撤离后,轰炸机接二连三到来,一颗颗炸弹密集如暴雨般降落,地面上建筑碎块与海鬼尸体团团炸裂,声音震耳欲聋。精神病院转瞬间成为一片弥漫着炮火和咸腥味的焦土废墟。
冉喻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娄越家里属于自己的那间卧室里。卧室里没有变化,跟上午他离开时一样……还是有些变化的,他离开时还空荡的窗户外现在加了层不锈钢防盗窗,钢条看起来非常坚固且密集。
他的额头被缠了几块纱布,身上的擦伤撞伤都不算严重,此时躺在柔软干净的床铺上,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冉喻知道自己身上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可疑的梦游、被海鬼咬伤后也不会变异的体质……以及这一次,疯狂嗜血的海鬼在即将杀死他前却突然收手。他甚至都在怀疑自己是否是海鬼病毒的无症状感染者或特殊变异体,又或者跟海鬼有什么隐秘的勾当,被安排到人类阵营充当卧底。
娄越不可能没注意到这些,相反,他发现的问题也许比冉喻自己能意识到的要多得多。但他还是执意将冉喻带回了家,不顾任何人的阻挠。事实上也没有几个人敢阻挠娄越,因为他背着熟睡的在医院包扎好伤口的冉喻坐上回家的车时,脸上的表情透着股挡路者死的疯魔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