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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真的是个很幸运的人,遇到的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包括祁淮。
“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啦!还得去拉生意呢!”
“好,小武哥以后我要用车,还找你。”
“好说!”小武哥咧嘴一笑,跳上自己的驴车,避开两位吓人的大哥赶紧跑了。
祁知年这才又请两位大哥去家里喝茶,他们当然是不愿,祁知年也怕打扰人家干正事,道谢过后,目送他们驾车离去才回家。
实际上,那两位侍卫大哥刚将马车赶出祁知年的视线,便又停下。
昨夜祁淮就都已安排好。
他们已是在附近也赁了个屋子,往后就住在这儿,直到祁知年离开。
既然是自己的人,祁淮当然是要看好,万一又有广延伯三儿子那种不长眼的人干坏事,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祁淮算是发现了,这个小家伙不爱惹事,但他本身的存在,就已是个大事儿。
不止是他,想要往上凑的人从也不少。
他必定要看好。
祁知年将身上道袍脱下,换上他普通的棉袍,正打算出门去找黄大夫,今天暂时无事,正好去跟黄大夫学医术!
他换衣裳的时候,范嬷嬷却急急从隔壁跑来:“小郎君!”
“怎么了,嬷嬷?”祁知年来不及系上腰带,先去开门,范嬷嬷惊慌失措地跨进门,反手就将门关上,将手中的衣裳给祁知年看:“你瞧!!”
那是祁知年带回来的道袍,祁知年很珍惜,请范嬷嬷帮他洗干净再收起来。
此时范嬷嬷的手中却是那根腰带,腰带上缝的线已然抽出,腰带的两层布间竟是裹着一沓银票!
“我洗衣时,摸在手中觉得不对劲,拆开来一看,这是一万两!天爷,这是哪里来的啊?!还是您那位好友?再是好友也不能给出这么多啊小郎君!”
一万两可是大数目,就是从前还在国公府时,英国公府一年的吃喝花销,不包括节庆礼物、人情往来那些,也花不到一万两,不怪范嬷嬷惊慌至此。
“小郎君!不会是什么阴谋吧?!”范嬷嬷是吓得不轻。
祁知年苦笑,此事看来不能再瞒下去了,起码无法再瞒范嬷嬷。
“要不,咱们去求求长公主吧,万一真有人害咱们,冤枉咱们偷人钱财,这,这——”范嬷嬷说着就要拉祁知年出门。
“嬷嬷。”祁知年拽住她,“不是有人要害我们,这钱,是祁淮给的……”
“…………啥?”可怜范嬷嬷一把年纪,听了这话吓得比方才还甚,手都已开始抖。
祁知年赶紧拉着她坐下来,倒了杯热水给她,将事情都告诉她,范嬷嬷听得都口吃了:“所,所以,那个,朋友,是国公爷?!过年那天来找你的,也是国公爷?院子里那几个大包袱,也是国公爷给的?!就连那一杆子的糖画儿,都是他买的?!”
祁知年继续苦笑,点头:“都是他。”
“老天爷……”范嬷嬷喝完一杯茶水,又给自己再倒一杯,再一杯,足足喝了三杯热水,才稍微缓了点,又问,“他当真一点也不知你身份……”
“他不知道,我遇见他,纯粹是凑巧。”祁知年摇头,声音也变得无力起来,“嬷嬷,你说我该怎么办。”
范嬷嬷也不知道怎么办,她从来都是个没有主意的人。
她想了半天,道:“小郎君,嬷嬷还是觉得,你应当接受他的建议,去温园住。”
“为何?”
“嬷嬷都已是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娘子平生也无大志向,我们俩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是过,你却不同,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怎能就这么埋没了?你不该过这样的日子啊!你就应该去,听国公爷的!跟先生读书,好好去参加科考!”
“他早晚会发现我身份的。”
“我原先总以为国公爷是个冷酷之人,可你看他所作所为,你不过是陌生人而已,他心疼你的境遇就能这样对待你,想必即便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不会真的怪罪于你!你去住!娘子就交给嬷嬷,你一定要去!”
祁知年吃惊:“嬷嬷的意思是说,让我撇下你们俩去?”
“这怎么能叫撇下我们!你随时都能来看我们!将来你出息了,得诰命的不还是娘子?好郎君,你一定要听嬷嬷的。你就这么过去,来日身份暴露,你就把过错都推到嬷嬷身上,就说——”
祁知年打断她的话:“嬷嬷别说了,我是绝不会同意的!”
“小郎君!”
“嬷嬷莫要多说,此事我不会答应,一个月后待他来找我,我也会正式拒绝。”
祁知年说罢,拿起医书,任凭范嬷嬷急得直跺脚,也坚决地出了门。
走在去往黄连住处的路上,祁知年一直在想这件事。
范嬷嬷的热情于他而言却如冰水,他再次被浇醒,他再自欺欺人,他的身份也不会有所更改,什么能让祁淮更快乐。
他这个尴尬的存在就注定了不可能让祁淮更快乐!
他已经做好决定,待到一个月后祁淮来找他,他就要与祁淮说明自己的身份!
他不能再骗祁淮。
祁淮已经很可怜了!
被皇帝害到如此地步,这样信任他,他又怎么还能欺骗祁淮?!
祁知年知道,说明一切后,他们就再也无法在京都待下去,再舍不得,也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