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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嫌我老了,那晚上让你知道一下什么我到底老不老。”
“啧!”方鹭也一拳捶向李智的胳膊,“我姐和美美在外面呢!”
两人在厨房埋头干到下午快六点,饭菜差不多都可以上桌了,李智在做最后的摆盘加热,美美突然跑进来,拉着李智的裤子:“舅舅。”
李智:“怎么了?”
美美眼巴巴地看着李智:“想玩雪。”
李智看看着满厨房地狼藉,跟她说:“叫小也哥哥带你去好不好?舅舅还忙。”
“好~”美美又眼巴巴地看向方鹭也。
方鹭也洗洗手,拉着美美出去。
“就玩十分钟哈,要吃年夜饭了!”李智在她们出门之前大喊一声。
因为卢青竹也说想下去看看雪,方鹭也就推着她一起下去了。
小区里白茫茫一片,只有零星的几个脚印串成一条小路,是晚归的人赶回家吃饭的身影。
美美裹了一身严实,扑进雪堆里就打滚,方鹭也怕她磕着碰着忙追上去把她拉起来,然后发现雪已经很厚了,以美美这个体量根本就砸不到下面的水泥地,就随她去了,玩得开心最重要。
“今年的雪好多啊。”卢青竹感叹。
方鹭也站在她的旁边,头顶是单元楼的门厅,不会被雪淋到,看着平时内向安静的美美在雪地里撒野,一脸的慈父笑。
方鹭也:“瑞雪兆丰年,来年一定是好天气。”
卢青竹笑他拽诗词。
一楼的住户窗里传来一阵年轻人的欢声笑语,屋内暖色的灯光印在窗前灌木丛上的积雪上,清冷又温暖,像是不真实的童话世界。
大约是在上南市工作没办法回家过年的好友聚在一起过年,聊着喜欢的话题,时不时就爆发阵阵笑声。
突然,响起了一阵音乐声,是劲爆的欧美舞曲,歌声中穿插着年轻人划拳的声音。
“他们好开心哦。”卢青竹笑。
大雪还在簌簌地下着,欧美劲爆舞曲结束,变成一阵清亮悠扬的吉他声,老狼沧桑又纯净的歌声响起。
“那天黄昏,开始飘起了白雪……”
“忧伤开满山岗,等青春散场……”
屋内的人开始跟着旋律合唱,方鹭也和卢青竹静静盯着窗口看,直到方鹭也发现卢青竹伸手抹了一下眼泪。
老狼是卢青竹最喜欢的歌手之一,而这首歌在这时候响起,好像是为了卢青竹一样。
“姐,你看我。”方鹭也拍她肩膀,想转移她的注意力,然后跑到雪地中。
他还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为了让卢青竹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为她在大雪中跟着《恋恋风尘》起舞。
厚重的衣服没有妨碍他跳出轻盈的舞步,雪花落在方鹭也身上,隔在他和卢青竹之间,遮挡了两人的视线,让他们看起来离彼此特别远。
“没能唱给你的歌曲,让我一生中常常追忆……”
方鹭也控制自己不要去想以后,不要去想医生的话,不要流眼泪,轻快的向他最爱的姐姐展示,自己现在很开心,过得很幸福,要她不要伤心。
李智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不远处的美美没心没肺的欢乐玩雪,她不怕感冒,也不担心衣服弄湿了没有人帮她换;中间的方鹭也在大雪中尽情的舞蹈,雪花轻盈,他好像在笑,但是一举一动都沉重又悲伤;门口的卢青竹坐在轮椅里,背影疲惫,轻轻的呼吸着,脆弱得好像要变得透明然后消失掉。
最后一个旋律结束。
“美美!”李智喊了一声。
惊动了沉浸在大雪里的三个人,美美朝他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
李智:“回家吧,饭菜都好了。”李智下来叫人没穿外套,冻得缩脖子,叫上方鹭也之后推着卢青竹回家吃饭。
鸡鸭鱼肉、火锅凉菜应有尽有,李智甚至还做了三个草莓大福,他自己不爱吃,给另外三个人一人做了一个。
“美美过来,”李智站在香案前,美美过来之后给她三支香,让她拜拜祖先,虽然美美除了自己一个外婆家的人都没见过,她也不懂,乖乖的磕了三个头,把香给李智插好。
李智插好香,让美美先去坐好,又叫方鹭也:“方鹭也,过来。”
方鹭也过来之后才发现原本的香案旁边还摆着一张桌子,上面供奉着相同的饭菜酒水。
“没有牌位,但是他们会知道的。”李智说。
卢青竹也走了过来,看到那张摆满东西的桌子,感动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在脑子里酝酿了好一会,刚要开口说谢谢,就听到李智说:“要不要摆烟?”
“啊?”方鹭也和卢青竹没反应过来。
李智指指自家香案上摆的三只烟。
“不用了不用了。”
方鹭也和卢青竹点香,拜拜,插好,祈求祖先保佑来年一切顺利。
都弄完才开始吃饭,滚烫的火锅咕噜咕噜声和电视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四个人举起酒杯或者果汁干杯。
“干杯!!新年快乐!”
卢青竹今晚心情好,吃得比平时多了一些,李智特地做的鸳鸯锅,怕太辣了她和美美吃不了。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候都吃不动了,关了炉子的火,大家吃点瓜子水果看春晚。
“唉,没有本山大叔的春晚是不完整的。”卢青竹手里托着草莓大福指点春晚,还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舞台越来越大,小品越来越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