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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宋澜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想去打开车门,却发现手软得跟块豆腐一样,什么也做不了。
曾引以为豪的地府鬼使的能力,曾自以为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性格,在这之前,通通溃不成军。
还是路人们齐心协力,将车门打开,把里头的人拉了出来。
宋澜甚至完全不敢看那场景,直到耳边有人惊喜地喊“他没事”,这才如同当头一棒,整个人都跳了起来,颤抖着拨开人群,定睛一看——
谢道年还保持着清醒,就是表情有几分迷茫,让人惊讶的是他身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伤口,脸上连擦伤的痕迹都没有,完全不像刚刚经历了一场严重的车祸。
路人们见到这一幕也啧啧称奇,议论说这小伙子真是命大,这车都撞成了这样,结果人看上去一点儿事也没有,也忒幸运了吧?
“你……你没事吧?”宋澜跪坐在谢道年身边,声音沙哑几乎听不出原先的清亮。
他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他说,话到口边,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
谢道年嘴角一歪,伸手摸了摸宋澜的头,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没事,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宋澜急忙把他的手摁住:“你别乱动!”虽然谢道年外表看上去没什么伤口,但保不齐会有什么内伤。
“医生来了!”人群迅速分拨开一条路,让抬着担架的白大褂们进来。
打头的医生见到谢道年先是一怔,下意识地问:“伤者在哪里?”
谢道年身上太干净了,根本就不像是出车祸的样子。
宋澜及时反应过来,举手大嚷:“这里!伤者在这里!”
宋澜跟着救护车一路呼啸着去了医院。
“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一见医生从诊室里出来,焦虑地在走廊来回逡巡的宋澜立即迎了上去,声音里透着自己也没发觉的颤抖。
医生欲言又止地看了宋澜一眼,还没说话,宋澜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浑身发抖,堪堪用手扶着墙,这才勉强没让自己摔倒:“没、没事,医生你直说吧,我、我能承受得住。”
医生正要说话,又被宋澜打断:“等等!”
然后医生一脸懵逼地看着宋澜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最后声音一沉:“医生,你说吧。”眼神凝重,语气严肃。
医生:“……其实我只是想说,检查结果出来了,伤者身上并没有严重的伤口,内脏也没问题。”
“我能承受得住……你说什么?”宋澜一脸怔忪,呆呆地看着医生。
医生的表情也透着几分奇怪:“我行医这么多年,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见。你朋友平时身体是不是很好?”
宋澜歪头想了想,这才发现,自从认识谢道年以来,好像还没见他生过病,连一次小感冒也没有。“对。”
医生翻着检查报告,说:“我们给他做了全身的检查,发现他的每一项指标都合格,甚至可以说比一般人还要正常——按说现在年轻人亚健康现象这么普遍,许多人多多人人都会有些毛病的。”
宋澜听得一怔一怔的,半晌才反应过来:“所以医生你的意思是……”
“你的朋友很幸运,”医生眼中带着点点笑意,对着宋澜颔首微笑,“他可以出院了。”
***
宋澜给谢道年办了出院手续,用手机打了辆车,两人一同回公寓。
“大家都说这是一个奇迹,”车后座,大概是受了刺激的原因,宋澜今天的话是格外得多,此刻正绘声绘色地跟谢道年描绘车祸发生时的情景,“当时你那辆车被撞得车头整个给凹进去,连车门都变形的,差点儿打不开……”现在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谢道年没说话,只含笑着望着宋澜,认真聆听他说话,当发现宋澜声音有异时,伸手扣住了宋澜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
谢道年的手掌宽厚干燥,掌心的灼热传来,顺着经脉骨骼,一直烫到心底。他牢牢地看着眼前这个死里逃生的男人,以眼神为笔,细细描绘他俊朗的眉眼,高挺的鼻峰,微薄而红润的唇瓣,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心里倏地涌起一股强烈的委屈,几乎要将他淹没。
“谢道年!”宋澜的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一把扑到男人的怀里,把头闷在他胸前,瓮声瓮声道,“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害怕,多绝望!”
前头的司机被他这一声哭嚎吓了一跳,小心翼翼透过后视镜看车厢后的情况。
“没事。”谢道年充满歉意地司机一笑,随即用结实有力的手臂紧紧环住宋澜,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声细语道,“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情绪爆发,宋澜心里突然来气,用力在他腰间一拧,不理他。
谢道年闷哼一声,心里却甘之如饴,不说话,只是抱着宋澜的力度更紧了一些。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谢道年的唇紧贴着宋澜的耳畔,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细语。
感觉到耳垂被似有若无的触碰,温热的气息在耳边萦绕,宋澜的面色不禁一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么不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宋澜,堂堂一地府鬼使,居然当着一个凡人的面对谢道年投怀送抱拉拉扯扯纠纠缠缠……天哪,这要让地府那些同僚们知道,他的面子得往哪里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