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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定邦知道张伯伦身上有伤,但不知道他竟然伤得这么严重。布满他皮肤上的种种痕迹,更像是遭到了残忍的虐待。
    张伯伦皮肤十分苍白,那不是因为他养尊处优,更加像是营养不良。他脖子与手腕上面的红痕,在这样苍白的肌肤上,显得有一种破碎的美感。好似岁月浸润渗透古董白瓷,留下那些漂亮的裂痕。它们藏在半透明釉色下,美得几可令人呼吸骤停。
    薛定邦半阖双眸,透过睫毛凝视张伯伦受伤的唇角。他伸出手,满是泡沫的手指向着那漂亮优美的唇线靠过去。
    张伯伦万分乖顺地坐着,谦卑恭敬地垂着他充满忧郁的双眼,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毫无防备。
    *
    作者有话要说:
    前田克里斯:就让他死了算了吧!
    张伯伦:你真没同情心!
    尹仁:你们不要吵了,干脆干一架得了。
    前田克里斯:干一架定邦桑就归我吗?
    尹仁:那不行,还是得归我!
    第022章 哼哼(一)
    薛定邦临时改变了方向, 摁住张伯伦锁骨上的红痕:“疼吗?”
    从指尖传来的震颤显示出答案,薛定邦并不需要张伯伦的回答。但他内心深处,却在莫名期待张伯伦的回答。
    “唔……薛先生……”在颤抖的, 不仅仅是张伯伦的身体, 还有他的声音, “很疼。能轻一些吗?”
    张伯伦抬起眼, 面带哀求抓住薛定邦手腕。他眼角的泪珠欲落未落,清冷的嗓子染上颤音,睫毛与眼珠一起在颤动。
    比起来前田克里斯的妖娆魅惑,张伯伦显得如此安静无害。带给男人的冲动, 却一点都不会少。
    薛定邦大概也能够猜出来——他身上的那些痕迹,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薛定邦收回手,细心地在他头发上揉搓泡沫,“如果进到你眼睛里面了, 你告诉我。”
    张伯伦紧抿嘴唇,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薛定邦低头查看一番,确定他没有被泡沫弄一脸,又细心地揉搓起来。
    如此细软的头发,很容易弄出大量泡沫, 顶在张伯伦头上,像堆了一坨雪花。薛定邦小心地按摩他的头皮,摸到好几处软组织挫伤的地方, 鼓囊囊软踏踏的和其他地方都不太一样。每次触碰到头上的包, 张伯伦都小心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小动物似的声音。
    像是在闷哼, 又像是在呜咽。却不敢叫出来, 只抓紧自己膝盖上的布料强忍。
    这大概是习惯动作, 他和前田克里斯在诊所吵架时, 他也这样抓着膝盖。
    薛定邦手下更加温柔一些,尽量不去弄疼他。
    “好了,我们把泡沫洗掉好吗?”薛定邦拿了块干净毛巾,盖住张伯伦的眼睛。自己搬了个浴凳坐在他身边,将他身体放在自己膝盖上,为他冲水,“水温还合适吗?张伯伦。”
    “很好,薛先生。”张伯伦开口回答,从毛巾底下渗出水来,“谢谢你,薛先生。”
    “张伯伦,你看,就算是住在桥下,我们也有热水。”薛定邦仔细查看过一番,确定不是他把水冲到了张伯伦脸上,“你并不脏,张伯伦。你看,洗一洗,又干干净净。”
    “薛先生,这里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桥下’。”张伯伦开口说,他的声调哀伤又绝望,“在拉斯维加斯,还有一千多人居住在真正意义上的‘桥下’,不仅仅是戏谑,他们住在下水道和桥洞里,每天只花费三美元。如果我还有一点希望,我可以住在那里,苟且地活过下半生。”
    “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张伯伦。”薛定邦叹了口气,怜悯的目光审视过他的身体,“我并不是指责你的选择错误,只是现在事情还没有糟糕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还有挽救的可能,不是吗?”
    张伯伦瘦削的身体,正在薛定邦膝盖上颤抖。他仰着头,喉结上下滚动。随着他的呼吸,他脖子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也跟着在动。好似这些伤痕,都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挥之不去,去除不能。
    “从我出生开始,我就把一切都搞砸了。”张伯伦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是本地人,薛先生。”
    “我也不是。”薛定邦已经帮张伯伦洗好头,他没有挪开毛巾,也没有去挪动现在情绪不好的张伯伦。他垂下眼,看着张伯伦的胸脯,随着呼吸而剧烈起伏。
    “我小时候住在加利福利亚,原本是一个体面的中产家庭。”张伯伦伸手扯下毛巾,两眼通红,蕴满泪水,“有一天,我妈妈开车载我回家,我拼命向她炫耀我在幼儿园做的母亲节礼物。她回头的称赞我的时候,一辆货车迎面而来。为了躲车,她拼命打方向盘,把车开进了河里。”
    “为了救我,她打破车窗,把我从窗子里面推了出去。我得救了,但是她永远无法醒来。”张伯伦抓住薛定邦的手,好像用尽了所有力量与勇气,“那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她!我没有妈妈了,我害死了她!她去世之后,我父亲开始酗酒,开始□□,频繁出入赌场……是我让他那样痛苦。都是我的错!”
    薛定邦沉默地望着他,静静地停着他倾述,指腹温柔擦拭他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
    “我们来到了拉斯维加斯,我去了一所慈善小学读书。”张伯伦放开了薛定邦的手,用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老师很好,她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她让我想起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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