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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夏津南便一个屈膝摔倒在地上,他的手在旁边胡乱的摸着企图找到一个能扶他起来的物件,薛静连忙绕过去扶着他,嘴里埋怨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身体还虚着呢就往外跑。”
她抬起头,发现自己儿子双眼无焦距的看着前方跌撞的想要起来,她心里一惊,“津南,津南?你怎么了,不要吓妈妈呀……”
“津南?”她抬手在夏津南的眼前晃了晃却全无反应,这下可吓坏了薛静,她将夏津南扶回床上,“津南!你这是怎么了?你看着我、你看着妈!”
夏津南的瞳孔涣散着,原本琥珀色的盈浅的眸子因为挡住光的缘故变成如同一潭死水的幽黑,他直愣愣的盯着前方,又问:“商陆呢?我要去找他。”
薛静终于忍不住哭叫出声:“医生!医生!我儿子的眼睛怎么了!”
……
医生翻了翻夏津南的眼睑,说:“初步判定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导致突发性失明和短暂昏厥,具体情况需要在做进一步的检查,住院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再刺激到他了。”
“什么意思?”薛静刚刚停下的泪转瞬间又在眼眶里聚起来,她无法接受这个噩耗,“突发性失明的意思是……瞎了?以后都看不见了吗?”
医生说:“后期有可能会恢复……不过每个人的体制不一样,病因也不一样,至于原因应该是受到太大的打击了……哎,待会儿做个详细检查吧。”
方律拎着果篮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方谨在他身后缓缓的叹了一口气,说:“先走吧。”
方律只好又拎着果篮原路返回,坐到车里的时候方律忍不住叫道:“哥……”
“解铃还须系铃人……”方谨说,“咱们就别管这件事了。等商先生醒过来的话应该情况会好很多。对了,我一会儿得去警察局,是先送你回去还是你跟我一块跟我去?”
方律翻了个白眼问:“去警察局干什么?”
“做笔录。”方谨笑了笑,回答。
……
“妈,我没胃口,吃不下。”夏津南侧头躲开勺子,虚弱的说。
薛静偷偷把眼泪抹了,说:“津南,多少也得吃点东西,不然身子顶不住啊。”
夏津南又问:“商陆在哪儿?”
薛静谨记着医生说的不要再让他受刺激,说:“你现在身体状况不适合去看他,等过两天……”
“我等不了……”夏津南近乎哀求的说,“妈,你就让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吧,等再过两天入殡之后我就不可能在见到他了……”
薛静一愣,说:“你这傻孩子说什么呢,什么出殡不出殡的,尽说些不吉利的话!商陆现在虽然昏迷着,但人家医生说了是有机会醒过来的。”
商陆他没有死?
一股欣喜冲破禁锢疯狂的蔓延至全身,他声音颤抖的问:“他、他没死?”
薛静说:“那孩子命大着呢。你晕倒以后医生跟我们说了来着。”
“两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命救回来了。”
医生说完这句话之后顿了顿,继续道:“只不过他伤的太重,有一处枪伤与心脏仅隔了一毫米。需要转进CPU观察几天,如果一周之后他能醒过来,就没事了。如果他醒不过来……”
薛静复述完医生的话,又补了一句:“那孩子命大的很,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能醒过来的。”
大悲大喜大悲让夏津南一时愣在那里久久回不了神。
原本以为的绝境却开出了一朵瑰丽的生命之花,原本在沙漠之中将要渴死的旅人却意外的发现了绿洲,这种绝处逢生的喜悦冲击着夏津南的头脑,可在下一刻他又担心着气七天之后商陆到底能不能真的醒过来,他受不了再失去他一次的痛苦了……
要是他还醒不过来怎么办?夏津南不止一次的问自己这个问题。
可更糟的结果他已经感受过了,那种痛彻心扉的痛苦他已经感受过,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糟的?
如果心怀希望,没准还会有一线生机。他不能放弃,商陆还在那里躺着想要顽强的活下去,他又怎么能率先退出呢?
不论如何,薛静的话犹如一支强心剂打入夏津南的脆弱不堪的心扉,他现在眼睛不好使,CPU又不能随意让人进去,他每天只能在病房门口站一会儿,虽然看不到也摸不到他,却总能觉得自己这样是站在他身边的。
后来得了医生的准许,每天可以去病床前陪他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无疑对于夏津南来说是天大的馈赠,他每次都会握着商陆毫无知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然后默默的枯坐一个钟的时间。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由原本的绝望转变为期盼,再由期盼转变为失落,最后又有失落转变为绝望。
这天夏津南照例握着他的手坐在旁边,也许是因为最后一次的缘故,今天他喉咙里堵了许多话想要对他说。
夏津南絮絮叨叨的说这话,脸上还带着浅淡的笑意,被站在门外的方谨和薛静看去了,没由来的一阵心酸。
“说实话你做饭真的挺一般的,说好吃只不过是给你面子罢了,以后家里要多备几个菜谱,没事儿的时候就看看,免得每次做饭都得现查手机……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偷偷摸摸的拿着手机查菜谱来着。”
“还有你那个时候弄坏了我的东西还推脱给方特助的那些事儿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