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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切都搞砸了。
他受伤并不严重,没有专人监护,周围医生护士来来去去各忙各的,没人注意到他,刑侦支队其他人也不在这附近——他想起颜沛风站在那儿无动于衷的场景,想起当时狼藉一片的事发现场,急切想知道姑姑和温敛怡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却又害怕知道。
他最终还是不愿意动用私刑去满足自己那点儿不堪想法,在紧要关头刹住了车,坚持了自己作为一名警察,作为一个人的道德底线。
10月15日,星期四,案件发生前一天。
自上回服装厂闹出事儿后,颜沛风似是有所察觉,终于还是消停了好些天——实际上本来也没干什么事儿。
慎临自己也消停了好些天。
虽说让温敛怡最近寸步不离和他一块儿行动,实际上每天下班之后,温敛怡也只是通过‘查岗电话’来对他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不过经上回工厂火灾事件之后,即便要求不太严苛,即便还是能挤出比较充足的自由活动时间,他也决定不再添乱,有哪里不对劲先向上级汇报了。
温敛怡当天有点儿事,没法和他一块儿下班。
他本来没打算干嘛,没打算私自调查什么,可回家途中却又恰好接到电话,他那在颜沛风公司当前台的好友悄悄和他说了一声,说是在公司里见到了高奎良。
他没当回事,没多想,但还是顺路去了一趟颜沛风公司,在大门附近找了个地方等了一会儿。
公司其他员工陆陆续续下班,他那当前台的好友也早早走了,他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等到那俩人离开,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又没什么确切怀疑依据,怀疑是自己敏感过度——于是他找了家能看见颜沛风公司大门的麦当劳,点了杯咖啡,找了本书边看边等。
办公室的灯一直亮起,他等了很久,越等越觉得不对劲,直至差不多晚上十点,他终于等到高奎良驱车离开公司,却始终没有等到颜沛风。
他没敢大半夜打电话问姑姑,怕姑姑起疑心,只好一个人在那儿等,越等越心慌,直至第二天早上八点都没等到颜沛风离开,也差不多到时间回市局打卡上班,他只好拜托前台好友帮忙看着点儿颜沛风动静。
谁知他刚离开没多久,好友立马给他发来消息,说颜沛风终于离开公司,表面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哪里不对劲。
他试探给姑姑发了条消息,姑姑说颜沛风有个账单出了点儿差错,比较紧急,特地待公司处理一晚才将问题解决,这会儿回家刚睡下。
他松了口气,猜想自己最近实在太累太倦,这才有些敏感过度了。
当晚刚巧是姑姑生日,姑姑让他回家一块儿吃饭,他顺口答应了——只不过傍晚六点左右,他刚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前台好友给他发了条消息,说颜沛风急匆匆回了公司,看起来情绪不佳。
他给姑姑打了个电话,姑姑说颜沛风回公司有点儿事,很快就回来——他不太信,又怕是自己敏感过度,先行找了个借口跑颜沛风公司门口等了一会儿。
由于颜沛风太过谨慎,他没敢开自己车,加上刑侦支队这边一直无法追踪到颜沛风手机定位,他暗忖之下,将一个小定位器附上了颜沛风的车子,也没抱太大希望,想之后再让温敛怡帮忙定位一下。
几十分钟过后,颜沛风终于从公司离开,浑身上下散发低气压,双颊苍白,表情有些许怪异。
似是听见耳边蓝牙通讯器说了些什么,颜沛风倏地停住脚步,无声思考了一会儿,从身后阴影处接过什么东西。
——那是一把反射着寒光的匕首。
他心底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拦了辆出租车,让司机小心跟上颜沛风的车。
颜沛风经验老道,看似正漫无目的左兜右绕,实则正往自家方向开,很快注意到有人跟着他,加速转向一气呵成,借红绿灯将身后小尾巴快速甩掉,于是慎临只好让司机先将车开到颜沛风家。
外边雨越下越大,颜何在和颜沛风还没回来,姑姑正一个人待在客厅里看电视,听见门锁声响立马迎了出来。
“回来啦?怎么才回来?”
姑姑招呼他一声,让他赶紧换鞋进屋,给他拿块干毛巾,让他擦拭一下肩膀上的雨水,抱怨了一句:“这都几点了?他俩怎么还没回来?过生日还让人等呢……”
慎临愣了好几秒。
他抬眸看向墙上挂钟,时间差不多晚上七点,心跳没由来漏了一拍,有些不太踏实,又将眸子往餐桌方向一移,看清桌子正中央精致漂亮的八寸草莓奶油蛋糕以及半凉的饭菜,怔怔问了一句:
“颜沛风他……去哪了?”
“嗯?”慎欢语给他拿了双拖鞋,“说是有个账单数目不太对,得去工厂看看,还说马上就回……”她反应过来,轻轻抬手在慎临脑袋上一拍,“你怎么回事?怎么直呼长辈名字呢?没大没小。”
“……”慎临没理会她这句数落,“工厂?”
“嗯……对。”慎欢语说,“说是最近那个单子得去服装厂看看。”
慎临:“……”
他一做电子产品的究竟去什么服装厂啊?!
“姑姑你在家待好!”慎临反应过来,“别出去!也别给任何人开门!我马上回来!”
他将干毛巾往旁边一扔,顺手拿了个雨衣披上,快步朝上回查到的那个服装厂方向狂奔,同时手机给温敛怡发了个消息,也没隐瞒什么,直接说是颜沛风车子的坐标点,让温敛怡帮忙查查这个坐标点往哪儿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