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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权臣笼中雀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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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一同去昙华寺里祭拜母亲。”
    有微凉的水意顺着轻薄的衣料潜入,在那些陈年的旧伤上,留下一道清浅的痕迹。
    谢钰掀起幔帐的手略微顿住,在原地沉默了稍顷,并未作答。
    而身后的小姑娘还在略带着哽咽地小声央求:“哥哥,你答应过我。你说过,我可以提一个条件。”
    谢钰双眉紧皱,眸底似有暗色涌过,“妹妹应当提些对你更有助益的条件。”
    “昨日里许愿的那些,便不错。”
    “折枝只想要这个。”身后的折枝答得很快,语声里犹带着细弱的泣音。
    又是许久的沉默,上房内静得有些骇人。
    折枝亦是少有的执拗,只是轻咬着唇,任珠泪轻轻坠下,落在谢钰月白色的衣袍上,渐渐消弭不见。
    却仍是不肯改口。
    良久,谢钰终于阖眼。
    “好。”
    完
    第44章
    ◎他们这段关系,注定是要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
    翌日, 天光初透时,一辆轩车便自别业中驶出。
    拉车的乌鬃马神骏,霜蹄翻飞间周遭的景象飞速轮转。车内却平稳, 便连放在小桌上那碗牛乳都未曾溅出星点。
    折枝半倚在一只鹅绒色的大迎枕上,有一口没一口地用着一块芙蓉糕。那双鸦青长睫低低垂着,杏花眸里睡意惺忪。
    昨夜里荒唐了一宿,直至房内月色渐收, 才勉强阖眼睡下。
    只是还未曾做上几个清梦,便又被谢钰唤醒, 说是回府的马车已经备好,唤她起来更衣洗漱。
    彼时她正是困意正浓的时候,即便谢钰在耳畔反复唤了许久,也倦得睁不开眼来,似乎还是谢钰替她换上了衣物, 抱着她往浴房里洗漱。
    如今到了马车里, 困意也仍未散去, 却终是勉强寻回几分神志来。
    她勉力抬起眼来, 看着对面衣冠整齐,正斯条慢理地用着一碗荷叶羹的谢钰, 有气无力地问道:“哥哥,什么时辰了?”
    谢钰搁下碗盏, 信手执起车帘, 望了眼窗外混沌的天色,淡声道:“大抵是方过卯时。”
    “卯时——”折枝有些迷蒙地轻声重复了一次, 心底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顶着困意细细寻思了一阵, 那双因困倦而半阖着的杏花眸终于惊讶地抬起:“卯时?哥哥为何那么早便唤折枝起身?”
    “近日事忙, 辰正便要往宫中上值,夜里却又宵禁。唯独能在卯时寻出一个时辰送妹妹回府。”谢钰起身,坐到折枝的身边来,轻抬起她纤细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将那块用了半晌仍未用完的芙蓉糕吃了。这才自袖袋里取了干净的帕子给她细细揩了揩指尖:“妹妹若是犯困,可以先睡会。待到了府门前,我唤你起身。”
    折枝确是困得不行,便只轻轻应了一声,又想往大迎枕上团去。
    可身子还未挨上缎面,却觉腰上轻轻一紧,是谢钰抬手扶住了她。
    “哥哥?”折枝轻轻唤了他一声,有些不解。
    谢钰却只拿过那大迎枕搁至一旁,淡声道:“车内颠簸,妹妹就这般随意睡在大迎枕上,容易磕破了头。”
    折枝抿了抿唇,暗自抬眼去看那碗没曾溅出一滴的牛乳。
    谢钰略微侧身,挡住她的视线,冷白的指尖轻轻摩挲过她光洁的眉心:“马匹总有失蹄的时候,妹妹应当不想破相。”
    他指尖上的寒意令折枝轻颤了一颤,略微清醒了一些,忙轻轻摇头。
    又抬眼看着他面上的神情,迟疑稍顷,还是将身子猫儿似团进他的怀里,枕在他的胸膛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轻轻阖眼,软声道:“那便有劳哥哥了。”
    稍顷,却又睁开一双杏花眸,不放心地低声道:“折枝要睡了,哥哥可别起什么坏心。”
    谢钰抬起长指,替她将发上几支尖锐些的珠钗卸下,放在屉子里,语声淡淡:“我能有什么坏心?”
    折枝抬眼与他对视稍顷,也觉得既然昨日里折腾了一夜,如今的谢钰大抵也不会起什么旁的心思了,这才隐约放下心来,复又轻轻阖眼,沉入那海潮般涌来的困意里。
    睡意渐渐深浓,车内也寂静,唯有马蹄声踏过泥地那规律的声音反复响起。
    像是在催人入睡。
    谢钰静静等了一阵,等到小姑娘的轻柔的呼吸都渐渐均匀了,那鸦青长睫亦低低垂落着,像是在做什么好梦。
    “妹妹。”谢钰放轻了声音,低低唤了一声。
    折枝垂落的羽睫轻颤了一颤,却并未睁开眼来,只是往他怀里轻挪了挪身子,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谢钰垂首,将薄唇贴近她的耳畔,语声轻柔:“妹妹喜欢怎样的男子?”
    折枝像是被扰了清梦,在睡梦中轻轻蹙了蹙眉,却并未醒来,只是换了个姿势,又沉沉睡了过去。
    谢钰低眉,轻吻了吻她圆润的耳珠,愈发放轻了语声,诱哄似地问她:“妹妹喜欢怎样的男子?”
    他的动作温存,那双窄长凤眼里,却似有暗色翻涌。
    ——喜欢什么样的,都无妨。尽早斩草除根便好。
    折枝轻抿了抿唇,一双秀眉蹙得愈发紧了。
    她正是半梦半醒的时候,起初隐约听见有人唤她,后来似乎又有人于她耳边问话,朦胧中听那声音像是谢钰。
    她困意正浓,一句也不想答,也听不进去几个字,可谢钰还不依不饶,恼人地在她耳畔重复,让她只想快些将人打发了。
    “哥哥……”她朦朦胧胧地轻唤了一声,又梦呓似地低声重复了他的话:“怎样的……”
    她实在是太过困倦,便连最后的男子二字也湮没在睡意中。
    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落下后,那扰人清梦的声音却再未响起过。
    车内又是良久的静谧。
    折枝迷蒙地等了一阵,终于挨不住困意,倚在他胸口,彻底睡了过去。
    *
    大抵小半个时辰后,折枝骤然被一阵急促的勒马声惊醒。
    继而一直平稳疾驰的马车猛然停住,车内的一切都控制不住地往前倒去,接连发出刺耳的瓷器碎裂声。
    折枝的身子也随之一轻,正要磕在那小桌边缘,腰间却随之一紧,似被人紧紧握住,旋即撞在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折枝吓得不轻,好半晌才惶然睁开眼来,却见桌上放着的碗盏碎了一地。那只盛着牛乳的小碗便碎在自己跟前不远处,溅开一地碎瓷与乳白色的浆液。
    她也渐渐回过神来——方才若不是睡在谢钰怀中,说不准此刻已经真的将头磕在了小桌上,破了相。
    折枝的困意褪尽了,后怕地捂着自己的胸口,轻轻转过身来,想与谢钰道谢。
    还未开口,谢钰却已竖指抵在她的唇上,皱眉对她摇头,眸底神色凝重。
    折枝旋即收了声,只惴惴望着他。
    而车外随即传来泠崖的嗓音:“大人,是顺王府的车驾。”
    顺王?
    折枝听泠崖的语声平静,似并不意外,反倒愈发讶异。
    她居住在天子脚下里,自然也听过这位王爷的名号。
    他是先帝的胞弟,亦是当今圣上唯一的皇叔。听闻素日里多有贤名,广纳寒士,为人仁善。
    可这样一位贤王,又能与把持朝政的佞臣扯上什么关系?
    ——她也从未见过谢钰与这位王爷来往。
    谢钰却并未解答她的疑惑,只是贴近了她的耳畔,低声道:“不要出声,更不要掀起车帘。”
    说罢,便放开了她,独自下了车辇。
    锦缎的车帘一起便落,外头的光亮随之被隔绝在车外。
    折枝坐在车内,依着谢钰的吩咐并未打帘出声,只是将身子挨近了些车壁,试着去听外头的响动。
    “谢大人。”外头传来极为爽朗的一道男声,大抵便是顺王:“本王以为这个时辰京郊必定无人,才令车夫快行,不想遇到了谢大人的车驾,险些冲撞。实为本王倏忽。”
    “本王向你赔罪。”
    谢钰的语声紧随其后,听不出喜怒:“王爷言重了。是谢钰想赶着城门初开时进城,这才惊了王爷的马,还望王爷恕罪。”
    两人互相赔罪后,顺王沉吟稍顷,便徐徐道:“除早朝外,宫中上值要到辰时。谢大人倒也不必如此急切。倒不如往旁侧茶楼上小憩便可,待马匹修整后,你我同行。”
    谢钰却很快推拒:“家事压身,谢钰还得回一趟桑府,实在难以抽身。改日定当登门赔罪。”
    顺王也并不强求,只与他又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分散。
    短暂的静默后,谢钰重新打帘回到车内,以自己的身子遮住了车内的情形,又很快将车帘放下。
    折枝见谢钰回来,便对他轻轻弯了弯眉,做了个口型‘哥哥’。
    而车外旋即传来清脆的马鞭声,似是顺王的车驾重新启程。
    谢钰这才轻轻颔首,示意泠崖驾车往另一条小道上行去。
    大抵行了有一盏茶的时辰,想着彼此的车驾应当远的都看不见踪影了。
    折枝这才敢启唇,轻声问他:“哥哥,如今车驾到哪了?可是快入城了?”
    “再一盏茶的时辰,便到城门。”谢钰打开屉子,将里头的珠钗取出,一一簪回她的发间,语声淡淡:“不问顺王的事?”
    折枝微微一愣,轻轻抬眼看向他:“折枝为什么要问顺王的事?”
    随着她抬头的动作,那柔顺的乌发随之扫过他的掌心,微有些痒意。
    谢钰的长指微微曲起,旋即又如常替她理了理因睡过而有些蓬松的云鬓:“不好奇我方才为何不让你出声?”
    折枝轻瞬了瞬目。
    其实,即便谢钰不说,她也绝不会发出半点声响,更不会掀起车帘。
    因为他们这段关系,注定是要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
    可这些只要彼此心中明白便好,又何必非要揭破。
    于是折枝便只是弯起杏花眸轻轻笑道:“左不过都是些官场上的门道。折枝成天待在后宅里,即便是问了也听不明白,还是不问了。省得又让哥哥取笑了去。”
    她略停了一停,又转开了话茬,蹙眉担忧道:“不过等会回了桑府,折枝该如何解释这多日未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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