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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刚刚打扫完,原本有些破败老旧的房间此刻一尘不染,连木桌子都锃亮得像是被打了蜡。
宁稚安垂着眼,看似规矩地拉开椅子:“季老师,您坐。”实际上偷偷瞄了一眼桌子下面。
桌下干干净净,也并没有他想象中一团鬼叠在一起的场面。
宁稚安百思不得其解,那一屋子鬼呢?
难道他们这么懂事,看到自己这里来了客人就自觉回避了?可宁稚安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三只鬼的作风,除了可爱的小女孩比较乖巧可爱,另外两个好像不是那么善解人意的鬼呀?
季昭然慢条斯理地坐下,两条长腿随意地搭着,半笑不笑地看着宁稚安:“你慌慌张张地干嘛呢?”
宁稚安连忙摆正神色:“我一点不慌张!”
季昭然算是看出来了,这小朋友自欺欺人有一手,还把阳奉阴违这一套玩儿的溜溜的,表面看着挺乖觉,背地里自己能捣鼓出一堆主意出来。
也是,要不然他们的酒店照片上热搜的时候,宁稚安也不会只字不提他,自己一个人捱下了所有恶意的揣测。
思及此,季昭然目光漫然,缓缓地投向宁稚安:“宁稚安,没看出来你还挺智勇双全啊,自己一个人就敢跑出去找人了?”
三只鬼排列整齐,都在扒着窗户往小屋里瞅,正在听墙角的白无常在窗根下悄悄地嘀咕了一句:“不是还有我呢么……”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无常感觉自己说完话以后,他腕间的勾魂链忽然晃了晃,像是受到了什么无声的威胁。
白无常不明所以地按住铁链,小声说道:“别怕,里面那个只是一个气息有点强大的凡人而已,不足为惧。”
勾魂锁一时间晃动的更厉害了。
宁稚安见季昭然这个神情,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迟到的兴师问罪终于来了!
诚然宁稚安并不是一个人去的,但是他也不能跟季昭然说我是带着白无常去找人啊。
他并不是那么有底气地反驳:“我只是想为周导献上一份力而已,周导人不见了,换了谁也不能袖手旁观的!”
宁稚安说完这句话,怕季昭然接着追究他“一个人”这件事情,忙对着季昭然反戈一击道:“我还没埋怨您呢,您就这么信不过我吗,周导不见了您都不告诉我!”
宁稚安一鼓作气:“我一直以为在剧组里,数咱们俩最铁了,结果没想到您还是拿我当外人!”
其实宁稚安心里很清楚,季昭然当时于情于理都不能告诉自己周唯鱼人找不到了这件事,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用来耍赖转移视线啊!
季昭然被他气笑了:“我不告诉你也没碍着你去找人啊。”
宁稚安强调:“但您辜负了我对您的信任!”
窗外,红衣女鬼很欣慰地评价:“大大不愧是写小说的,强词夺理还是蛮有一套的!”
季昭然抬眉,语气凉凉地重复:“你说我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
说罢,季昭然的视线缓慢地在宁稚安的脸上滑过,他随意的时候让宁稚安没有距离感,但这样敛起笑,一双黑眸意味莫名看过来的时候,自有一番久居高处的疏离与矜冷。
宁稚安硬着头皮跟季昭然对视,喉结不自觉地轻轻滑动。片刻后,宁稚安垮起一张小脸:“我以后不这样了……”
浓黑的夜色里,白无常对女鬼撇了撇嘴:“你夸早了吧。”
女鬼叹气:“大大还是有些笨。”
小女孩儿说不出话,有模有样地揉了揉太阳穴。
屋里,宁稚安眼睫纤长,黑漆漆的杏眼布满写着委屈,一张精致昳丽的小脸也恹恹耷拉着。
“……”季昭然沉默片刻,放轻了声音:“我过来不是为了说你什么,以后再遇上什么事儿,先给我打电话,知不知道?”
那戏杀青了,有事也要给季老师打电话吗,宁稚安心里忽然疑惑,但还是乖觉地点头。
想到赵大师驱鬼的时候,白无常那个缺德玩意儿还现身忽悠了周唯鱼一番,宁稚安现在都有点头疼。
也不知道周导有没有告诉季老师,宁稚安一边在心里唾骂白无常得瑟,一边好奇问道:“季老师,您听说了吗,周导说他见鬼了。”
季昭然闻言抬眸,修长的手指搭在手腕,隔着光滑的精纺面料,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腕骨,短促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嗯。”
“那您信不信,怕不怕呀?”
想到这里宁稚安不禁有些苦恼,忽然想到了那面锦旗……也不知道荣誉阴间人算是个什么物种?
季昭然看着他的神情有些失笑。
“怕吧。”季昭然道。
宁稚安一下子了然了。
怪不得吃早餐的时候,宁稚安问季昭然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季昭然的态度这么模棱两可。
原来是怕鬼呀?
宁稚安一想,他现在也算在阴间有点关系了,季老师对他一直很好,他也应该投桃报李,忙道:“我不怕,我可以保护您!”
季昭然勾了勾唇角:“好。”
窗外,白无常不可思议,一时间没有压抑住鬼差幽冷的气息,高声尖叫道:“这个人怎的如此不要脸面?鬼怕他还差不多!”
宁稚安感觉自己似乎听到的白无常的声音,有些疑惑地悄悄向外看去,但是也没有看到白无常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