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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吧。”水清浅还配合地微微仰起头,乖巧的问:“你可以叫长亭哥哥出来和我讲话嘛,我好想他。”
“清浅。”谢逐春忽然道:“别长亭已经断了。”
沈折雪确定裴荆的神魂还安然睡着,基本可以判断他是在那水中撑了一天避水诀,透支灵气才导致了这个现象。
而水清浅是他的配剑,他的识海对它完全打开,两人相处和谐,并不存在夺舍后的识海残垣。
“我知道。”水清浅闷闷地说:“可是他身上有长亭哥哥的剑魂,我以为……”
沈折雪见他恹恹的难过着,便说:“也许以后有机会,你在镜阵中看见过我把别长亭召出来是不是?你别怕,你那长亭哥哥的气息成熟老练的很,也许见你哭鼻子会说教你。”
水清浅的心智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它从前长年久居剑阁,后来认裴荆为主,主人的的修为会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剑灵的灵智,这一点除了它们这些灵体无人知晓,而裴荆即便再天赋异禀,毕竟年岁还小,如何都不可能对这把千年灵剑有助力。
“才不会啦,长亭哥哥很好讲话的。”水清浅随着沈折雪站起来,它第一次有了人身,行动还不协调,就想去抓沈折雪的衣服。
时渊扶了它一把,这时水清浅才想起来在暗道中自己好像用主人的身子做了些狂狼的事情,它脸红了,解释说:“刚才,我不是故意的啊,你身上有种味道,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可能是你们人族的酒香?但很好闻,闻了很舒服,我意识不大清醒,就……”
沈折雪示意无事,同时抬手闻了闻,那味儿真是复杂,有血味、辣椒面味、冷江南的香味还有孜然粉味。
总之非常的奇怪,但就是没有水清浅说的那股酒香。
香味什么的暂且无解,沈折雪抬头环视他们所在的这间屋子。
白玉的墙、四方鼎、长明烛日夜不熄,大片火光般明亮瑰丽。
时渊走到一方玉鼎前,所见鼎内刻有铭文,他仔细辨认着,回头对沈折雪道:“师尊,这里似是刻了一支曲。”
乔檀和袁洗砚也各自走到鼎前,铭文所刻都是曲谱。
修真界的曲子本就有异于宫商角徵羽,这个则更加古怪,沈折雪逐个看了,发现只有东西南三个方向的鼎内有刻,北方的那个鼎里没有蜡烛,壁上也是一片空白。
沈折雪的筝被丢在了外面,而即便是筝在此,他也不敢擅弹,只是在空中虚弹了一遍,心中默哼着调子。
这些调子应当都不是激昂,倒有些水乡小调的味道。
沈折雪忽而想到曾在书中看过一个说法,他指尖凝着灵气,凑近了那些铭文。
“这是……”时渊也学沈折雪那般动作,只见在灵力的映照下,那些铭文间浮现出勾连的笔画,蔓延在整个大鼎内侧。
“你看这像什么?”沈折雪眯起眼,时渊看罢,道:“荷花和……这是什么植物?”
鼎内是一副荷花图,描绘地十分细致,工笔细细地将形态各异的荷花描画,甚至连花瓣上的水珠都刻画的精致栩栩。
但这只是荷花图的一半,到另一半似乎是刻铭文的人心绪浮动,越刻越潦草,一开始还能看出形状,只是线条短促而飘忽,到后来以至于花不成花,叶不成叶,乱糟糟的一团,像是一片凌乱的杂草。
沈折雪去到另两个鼎上,如法炮制地以灵力映照,果见同样的图画,只是画的内容并不相同。
谢逐春那边的那幅像是一条江水,江两岸草木葳蕤,天空一排人字形的南飞雁,更加写实一些。
而袁洗砚和乔檀那边鼎内的画却比较抽象,密密麻麻一片片像是什么水生植物,沈折雪一时认不出来。
倒是乔檀道:“呀,这是菱,你看这个花盘鸡冠的样子,我随我阿娘种过。”
沈折雪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菱、江、荷。
“是采菱、涉江和扬荷,扬荷阳阿,又有古曲阳阿薤露,才故意刻成这……”
也许是《覆仙》这本书的作者偷懒,书里书外有关诗词方面的东西都并未有太多原创性,不然连语言和文字或许会随之变化。
沈折雪低声吟道:“肴羞未通,女乐罗些。陈钟按鼓,造新歌些。《涉江》、《采菱》,发扬《荷些》。这是……[1]”
他看向还剩下的那个空鼎。
“……招魂。”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楚辞·招魂》
第38章 三鼎
“酒席未散,歌女乐队罗列出场,安放编钟,置好大鼓,将新作的乐章奏唱……唱罢了《涉江》,再唱《采菱》,更有《阳阿》,美人微醺,面添红光……”
沈折雪从鼎边起身,时渊心念急转,对水清浅道:“你方才说,你在通道内迷失神志,昏然就像是饮了酒?”
水清浅点了点头,它没有读过人族的书籍,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乔檀攥紧手里的短剑,只觉气氛森然,四方玉壁沁出了彻骨的凉意。
谢逐春是个敢说的,仰头看向漫室的红光,喃喃道:“那甬道内的心跳和呼吸声,该不会就是编钟和鼓声吧,还有那些奇怪的东西,难不成是九个脑袋吃人的雄虺蛇,或者是扭九曲的土伯、三只眼睛的虎头怪物?”
“那这样说来,我们方才被那触手丢到这里,就是‘悬人以嬉,投之以深渊’?那这是要干嘛,提点我们记得背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