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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沈折雪忌惮的是沈峰主最后究竟有没有动手屠遍凝虚峰,他那徒弟如今是死是活,还都是个迷。
且不说别人的徒弟,他家时渊认的师尊可是自己,要是让那沈峰主半路截胡了去,沈折雪铁定不会答应。
一时间诸多纷繁涌上脑海,沈折雪揉着额头想了一会儿,觉得许多事还得去帝子降兮才能得到解答。
帝子降兮内有最为详细的魂术藏书,也有那险些出大状况的封邪大阵,同样还有那位古怪的镜君君如镜,甚至还是抬起上修界的关键所在。
抬起上修界之事必然不是一宗可行,若是帝子降兮这置身事外的宗门也真的掺和进来,那么四方界怕不是真的要陷入大危机。
然而之前种种迹象,又让沈折雪觉得帝子降兮不像是在刻意推动此事发生,反倒有些阻拦的意味。
至于沈峰主这躯壳的用处,沈折雪念及他们至今也未动手,大阵倒是接二连三出事。
暗中几方势力角力,于他未必无利。
收拾起了笔墨,沈折雪在庭中练了会儿剑,再到厨房炒了两个小菜,便自己坐在桌边吃了起来。
视线落在身侧空荡荡的圆凳上,沈折雪蓦地有些落寞,再想到夜里一人躺着没个徒弟导致的连连发梦,心头更是堵得慌。
而就在此时,忽有一只橘猫出现在了视野里,圆滚滚的样子看着颇为眼熟。
而它居然穿过了风屏结界,径直跳上了窗台。
橘猫咬着一封信,冲沈折雪热切地摇着长尾巴。
“你是……年年?”沈折雪放下筷子快步走过去,看着眼前这依然胖圆的橘猫,取下它嘴里的信封,展开便见时渊苍劲有力的字迹。
师尊:
宗门任务已完毕,徒儿不日将回。
年年猫苦缠要来看你,劳请师尊看顾几日。
山外桃花不似宗门内轻灵,偶听牧童笑言,人间足重于一枝花矣,留师尊一观。
沈折雪指腹抚过“人间”二字,封存法印解开,一枝开得绮丽的桃花跃然而出,让他握在了手中。
山下桃花不似仙宗内以灵气滋养,花枝稍颤便飘下瓣来,吹到廊外庭中,依风起,随风落。
他不由莞尔,年年摇来晃去的尾巴蓦地停住了,它喵喵叫唤了几声,口吐人言道:“仙尊,你该多笑笑的。”
第58章 宴春
太清宗的春日大典如期举行。
厌听深雨里迎着习俗,将应季的花树尽数以灵力催开,枝头悬上碎玉风铎,抛上许愿的祈福红绦。
因沈长老出关,从前交好的师者纷纷携新徒前来拜会,沈折雪蒸了青团和枣糕,再去山下买来茼蒿、黄韭、北菇、蓼芽卷春饼来吃,闲谈半日,好不悠哉。
他仍是在配香,转了冬日浓郁的水沉一路,新出的香囊大多淡雅清新,兼有提神醒脑的作用,不出所料地在太清宗风靡了一把。
同时新出了各道术基础入门的书册和考核方案,层层叠叠的套卷让那些师尊们揣在袖中,即将让新招进来的徒弟们头疼不已。
沈长老重操旧业,厌听深雨仍是独占了太清宗一分独特的风采。
沈折雪整日里仿佛就只是写书编教材,在厨房捣鼓些菜品花样,做足了一心只图安逸的样子。
明眼人都看出他修为停滞,灵力凝缓,身子骨较从前也更加孱弱,倒像是凡间书院里的教书先生。
宗门里传什么的都有,谢逐春听了几耳朵就来和沈折雪汇报。
有传他在请师战中损了根基,也有传他旧伤复发,修为难以寸进。
太清宗虽看重实力,却也不是一昧强者为尊,沈长老还住着厌听深雨峰,便说明宗门对他的认可。
再者修道非是仅一条路可走,宗门内尚有以传道授业为人生目标的师者。
“我既醒来,他们又如何论的时渊?”更衣的间隙里,沈折雪问了声话。
将发束入银冠,穿戴好太清宗长老最高规格的繁复服饰,针脚精妙的鹤纹在青缎上展翅欲飞。
谢逐春没资格参加内场的仪式,故而先穿好了外场春游的衣袍,竟是一袭淡粉色,配了把折扇好不风流。
头一回瞧见谢逐春拿出这粉嫩嫩的衣裳时,沈折雪算是明白这把剑的审美异于常人,好在他脸生的不错,不然走出去就是辣眼睛。
“时渊嘛,宗门里十个里十个不对他夸奖的,但你们人族总有些无端的恶意和妒火。”
他现在越发口无遮拦,见沈折雪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摇摇扇子道:“好嘛,就那群小兔崽子,见时渊这些年天赋不如从前了,只道是他将要泯然众人。”
“怕不是还传出我这当师尊的有什么修炼秘术,一离了我,他便打回原形?”沈折雪整理好鬓发,挽了拂尘在臂弯。
“沈长老怎的知道?”谢逐春在将满桌的吃食装入储物囊中,探头问道。
沈折雪便笑着摇头,转而对他说:“时渊今日回来。”
“对,怎么?”谢逐春满头雾水,却见沈折雪折回来,将桌上的糕点收走一半,捏着令牌眯眼道:“所以给我留点儿。”
“不成啊啊啊!”谢逐春当场就要怒了,沈折雪大笑着穿过回廊,搭上宗门派遣的灵鹤,去往宗主峰方向。
谢逐春追到屋外,只见灵鹤翩然落下的白羽。
他扶着廊住叉腰喘气,“过分了啊沈长老,当年相辜春都没这么欺负我……”却忽而一怔,春风入廊,他不由望着庭中如烟如霞的花海,喃喃道:“相辜春……要是能看到今日的景致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