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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含山隐居的高人大抵是上修界的遗脉,他们已经遭受过一次灵力被剥离的苦痛,现在又被束缚其中连人形都不可得,就只能任人拿捏。
假如从前他们对小秘境还是不屑一顾,可当前四方界灵力流泻,秘境法则能切断修士水镜通传外界,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修士动向,即便是他们这些老祖也需有所忌惮。
那声音说蜃云幻境三日后就会关闭,再有了邪流协助的前提,修士们便真的会相信,假如不能凑够十二灵出去,就真的会被永困此地。
“怎么办,难道真的让他们就这样杀下去,这不正中了桑岐的诡计?!”
怀狸峰主气也是一时,如今冷静下来,也便明白不是所有人都与他有一样的想法。
况且又是在这般威胁性命的情况下,人更可能摒弃本性而真的化为野兽,只为求一个活命的机会。
沈折雪想了片刻,说:“这个蜃云幻境看似与小秘境无异,但终究只是一个幻境,我们若是听从他的法则便是遂了境主的愿,我看所有人得到的信息并不对等,与其让那些修士在各个地方厮杀,不如召集起来。”
“这地方不知多大,总不能挨个去找吧?”怀狸峰主皱眉问道。
却见沈折雪和时渊同时朝对方一点头,不必言语,时渊便将沈折雪轻甩上背,拔足向山林边缘跑去。
周凌对怀狸峰主道:“跟上!”
时渊速度极快,转眼便来到了一处断崖边。
他从左前足一簇红毛内拿出个幽蓝色的海螺,沈折雪又从头顶摘了颗红果下来,碾出汁淋在螺上。
他用丝缕灵气钩织出了个小阵法,那幽蓝灵螺表面红光一闪,便作烟霞色。
两人相视一望,时渊爪握法器,迎风吹奏。
海螺不过巴掌大小,螺音却是悠远绵长,传遍幻境八方。
“这!为啥他的储物灵器能被带进来?”怀狸峰主费解不已,却没来得及细看,因为随着螺音传开,周遭涌来阵阵灵波。
灵波尽管细微,却有数十道之多。
修士幻化的妖兽们齐聚于此,怀狸峰主诧异道:“他们怎么会冒险前来?”
这幻境是死生搏杀的法则,这些修士又修为不俗,如何会因为听见一道来历不明的螺声,便被驱使来此地汇聚?
沈折雪道:“怀狸峰主,沈某有一事不解,魔物可否算作妖兽?”
怀狸峰主是此道行家,道:“我认为算,我还为此编了书,但有许多同道并不认同,尤其是他们认为,魔族人身和魔身的联系不像妖族那么紧密。”
又斟酌道:“其实他们的语言和同族血脉的定位方式还是很相似的,妖魔妖魔,总是不分家……怎么了?”
沈折雪一笑,道:“这样就好。”
他便扭头垂下叶子,在怀狸峰主不解的目光里,于时渊唇上轻轻一咬,再将血珠卷入口中。
“你们这是……”
沈折雪重新抬起他的宽叶子,道:“画面比较猎奇,还是不要围观了。”
时渊微抿了抿下唇,耳骨发烫,道:“师尊,那我变了……”
沈折雪说:“大胆试,不成我还能顶住,冲啊徒弟!”
伴随他话音落下,时渊的身躯骤然变大变宽,背上破开一对遮天蔽日的翅膀。
他双目宛如两轮赤色圆月,仰天长啸,声如浪潮,将下方妖兽震慑。
沈折雪转眼间竟已恢复了人身,白发红衣,立于巨大魔兽之上。
灵力席卷八方。
他朗声向崖下修士道:“诸位道友,吾乃元菏八十九年含山有云代掌门相辜春!师承圣尊相饮离,元菏一百二十七年守含山大阵,今时回转四方界。”
风声呼啸,幻境内地动频频,隐约有沉闷低鸣自天际传来。
沈折雪道:“诸位入幻境自相残杀,乃桑岐之阴谋,此幻境非悬置秘境,法则并非无懈可击,未必不可挽回。如诸位尚有敬天道而问本心之意,便听我指令,行北斗位,玉衡、开阳、瑶光逆五行,吟诀开阵——”
怀狸峰主一时也被那气势压制,虽不如下方妖兽受到的威压强烈,瞳孔亦是收成了一线。
他听沈折雪自报旧日身份,虽事先已然知晓了,却还是为之震撼。
更令他诧异的是,在这对师徒的灵威下,那些妖兽甚至来不及有犹豫的时间,便纷纷照做。
幻境内忽起一口白雾涡旋,沈折雪毫不客气,以灵力为线,将那些妖兽统统丢了进去。
而随后那些被吞噬的灵力却慢慢从涡旋里被剥出,凝成一团团神魂,似乎向他们的方向一拜,亦一头扎了回去。
至于这些人有何缘故,有罪无罪,是身不由己还是刻意为之,他们眼下不能去管,自有太清宗的戒律长老来查。
沈折雪俯瞰莽莽幻境,高声道:“桑岐!躲在望潮蜃背后算什么本事,我可不曾这样教过你,给我出来——!”
怀狸长老连声道:“啥啥啥?那混账在这?!”
再一低头,看见自己一双手掌,惊讶道:“我居然变回人了!”语气居然还颇为遗憾。
周凌浑身剑意收敛于内,他八风不动,稳如一座巍峨高山。
而紫蝴蝶正落在他的肩头。
幻境的一方天空骤然发生大片扭曲,茫茫白雾聚拢又消散,桑岐的身影在其中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