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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折雪已经不想细数这次损伤究竟有多大,只等天道之力慢慢复原南指月。
时渊托着他的肩膀,沈折雪的白发流泻在他指缝间,像是一捧易碎的月光。他一边以灵力为沈折雪治伤,一面道:“师尊,我看清了……”
在沈折雪耳边低语几句,沈折雪颔首,长长呼出几口气,道:“他还有四枚晶石,怕就是对应四方界的劫数。传音给严长老和殊音真人,让他们随时戒备,逆向的心魔阵准备,不要让仙宗和人皇,还有妖魔族君主被邪流蛊惑……”
时渊重重点头,接着沈折雪的话往下,“不久后邪流逐个逼迫不成,会针对整个四方界。”
他这话接了,沈折雪便知道时渊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口提在胸口的气骤然一松,忍不住咳喘起来。
时渊从红镯中取了丹药,他面上镇静,手却有些抖。
事实上这情况比他们预料的好了不知多少,邪流灵智虽看似已经完全压制了太微天道,但实际上他所受限制越来越多,且越来越急切。
正如水不可禁锢于一方死池,他已经等不了再一个千年了。
水镜是帝子降兮的产物,如今四方界已不再此物通传重要消息,时渊向花格上的铜铃传音后续了安排,并取了裘衣给沈折雪盖上。
待到一切妥当,时渊强忍着酸楚低下头,就要再去查看沈折雪这次南指月上的伤势。
却见他师尊窝在白绒毛的裘衣里,明明虚弱地连手都抬不起来,却还是含着笑看他。
沈折雪被裹在雪白的毛绒中,那双眼清透澄澈,他稍稍抬起来一点肩膀,微凉的呼吸便扫在时渊脖颈。
他知道徒弟担心,可现在也真的很累,累的有些迷糊了。
沈师尊选了个平时决计不会做,却又似乎一箭双雕的法子。
他抿了抿唇,道:“徒弟,再亲一个好不好?”
湖心亭外,雪落无声。
*
璞清九十六年农月,渟渊解封,邪流灵智广诱天下掌权柄者,不得,于十九日后,以回溯之法霍乱四方界。
同月,北界上空现一百丈明镜;东界弦音乱耳,百鬼猖行;南界凡问卦者体弱之症加剧,可四散交感,如起瘟疫。
异变当夜,太清宗以护山大阵反噬镜阵,仅将明镜所照地界划于太清郊野,修士入阵以求寻破解方法,以防镜阵扩入百姓城池。
含山闻殊音迎鬼阵而上,当夜缭乱弦音中听闻阵阵婉转乐律,一紫衣乐袖蒙面出阵,以歌招魂,迷乱鬼军。
更有各宗修士驰援,符光满天,剑影纷纷,冥术纵横。
太清宗悬壶峰以一张药方震动四方界,以此方入药,沾染邪息后或可有转圜余地,并广招天下医修,奔赴南界,寻问卦之症的医治方法。
魔族、妖族与仙宗签立文书,愿护持南界,守一方族人,守南地安稳。
这是四方界生死存亡的璞清年,太微境与邪流灵智之战,就此开始。
第110章 对阵
含山弟子站在掌门书房门前,心中尚有些忐忑,且还有些恍惚。
……我为什么在这儿。
且说含山整顿山门后,原籍的内门弟子已不算多了,外门的却还有几千人。
他们这些人里,一半是当年交了大笔灵石来含山问道,以盼在此修炼,能正式踏入仙途。
谁知他们这些人在入宗后做的尽是杂役小厮的活儿,与当初期望的全然不同,却又被归咎于天赋不佳,不配习得宗内功法。
可灵石倾家荡产都投下去了,想要抽身也并不容易。
还有一半则是天赋不错却没有世家背景的凡间子,或成为那些内门弟子的陪练书侍,甚至还有被迫当了双修炉鼎的情况。
沈折雪接手含山后,与闻殊音迅速清整了宗门,他们这些被操控当血肉灵屏的弟子也一度被接回了太清,经过一套询问和探查后,自然也查出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
世家被惩了一批,至于如何惩戒,太清宗的戒律长老不喜言语,却并不代表他会轻饶放过。
而其余外门弟子,沈折雪表示愿意回家的宗门会给一笔离宗费,已经没有去处了的,便可继续留在含山。
又从中挑选了一批定为内门弟子,随长老峰主修习道法,外门则参照太清宗的模式,随挂名的峰主集体修行。
另定一座南湖书院,目前还没有收学生,主要在印刷发放给百姓们的抵御邪流的册子。
对于外门弟子而言,从前给世家子当贴身杂役小厮的日子是不会再有了。
眼下这名弟子之所以端着沈折雪的药膳,还要从他刚除鬼回宗,决定去厨房给自己开个小灶讲起。
北界含山被邪流灵智降下鬼阵,天光晦暗,百鬼猖行,好在有一位乐修在第一时间以招魂术制住了自冥界爬上来的阴鬼,直到沈折雪赶回。
沈折雪在北界上空凝出了一把百丈有余的玄冰琴,那琴以灵力拨动,叠加天道灵核之力,日夜影响着阴鬼的战力。
故而如今的阴鬼尚不算难对付,他们与太清前来支援的弟子们结为数十支小队,斩鬼同时还会给百姓发放自卫的手册和求救烟火。
宗门外霜雪吹花,灵息化为清凌的弦音覆盖住整个北界,是自从西界大小百座城池横跨万里搬到南界后,又一壮观景象。
且说这名弟子除鬼回宗,轮次休息,他嘴上馋的厉害,就想趁这功夫去到含山后山的大厨房给自己做个猪油拌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