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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污蔑学生会哈,我们不背这个锅。】
【我早就说了,没有人能又打工又社团又学习,还两样都能做好,现在翻车了吧?我怀疑他成绩就没一次是真的。】
【他急了他急了,奶茶店赚不到钱了,他就跑去卖答案了。】
【我笑死,就这还那么多女生嗷嗷叫着喜欢他,就个人渣而已。】
【和他妹妹一路货色,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妹冲进A厕霸凌同学,他哥走后门托关系高价卖答案,绝配啊?】
……
无数声讨季言礼的帖子一夜之间冒了出来,早就看他不爽的、嫉妒他成绩的、或者干脆就是受不了那群女生或者Alpha眼睛都黏在他身上的人,一股脑地刷屏整个贴吧首页,可能除了学生会群以外的各大校群的唯一主题都变成了季言礼。
学生会的下属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季言礼工作时候一切照常,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大家都似乎很正常,但季言礼一转身,就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
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学校在喇叭里三令五申严禁购买试题的行为,在升旗仪式上强调,在年级大会上强调,各班老师都严阵以待,反复重申泄露真题的严重性,同时也说一模考题绝不可能是网上流传的那套,要那些本分的同学不要分神,专心学习。
老费在班会课上讲这件事的时候,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季言礼身上。老费的立场格外坚定,拍着茶杯道:“干嘛干嘛?都看我!我知道有些同学,啊,闲来无事,捕风捉影,说是偷真题的人在我们班。我跟你们讲,不可能,我不管教务处是怎么说的,他们知道什么?我们班的学生都是好孩子,我对你们非常有自信。”
有几声冷笑从教室四处传来,是傅时新,尚嘉,还有一贯见风使舵的麒麟双子。
“笑什么?我问你们笑什么?”老费急赤白脸道,“别人不知道他什么水平,你们不知道吗?同班都快三年了,还见风是风听雨是雨,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么大人自己没点判断力么?”
“我们判断了啊,”班长尚嘉翘着二郎腿,阴阳怪气地看着老费,“判断完了,就是他。”
虽然老费没什么威严,但敢于当众第一个跟他叫板的,还真就总是尚嘉。
老费猛地被当众噎住,半晌说不出话来,脸色铁青地掀开茶杯盖喝了一口水。
班级一下子安静下来,密闭空间里憋闷一天的酸臭暖气在走道间流窜。
季言礼一直低着头在写英语完型,扫一眼文章勾一个答案,再扫一眼再勾一个,速度飞快。
班会课一直是他抓紧赶作业的黄金时间。
他笔尖顿了顿,还是继续写,如果他现在不写,他就得凌晨写,犯不着。
老费咳了咳,看向季言礼,却没能和他进行眼神沟通,只好说:“谁主张,谁举证,咱们班是一条心的,不能内讧。”
“这跟班级有什么关系,咱们不是被拖累了吗?还不许问了?”一个小小的声音从后排传来。
有人附和:“就是,不让那位同学解释一下么?”
老费脸色惨白憔悴:“解释?有什么可解释的?我劝大家少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多管管自己。马上一模了,别的同学能考好,你们能考好吗?如果考不好,不应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么?”
“别人当然能考好,”傅时新开口了,声音尖细,“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了,难怪么,毕竟我都是现场做题。”
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乌云集聚在城市上空,零星的雪点又开始飘落,靠近窗缝的地方渗进丝丝缕缕的寒气。
季言礼选完最后一个空,“一定是他做的”,对过去事实的肯定推测,must have been,ABCD四个情态动词,选D,must。
他盖上笔盖,把卷子折起来放进桌肚,举起手。
老费看向他,点了点头。
季言礼站起身,瞬间吸引了全班的视线,他腰杆依然是笔挺的,穿着鸽灰色的起球的旧毛衣,显得消瘦单薄。
室外彻底一片黑暗,教室的灯光白炽地照亮每个角落。
季言礼推了推眼镜,垂眸看了一眼前排的几位同学,温和道:“不是要听我解释么?”
季言礼说:“不是我。”
*
寒风尖啸着在大大小小的街道中穿行,季言礼骑着自行车,顶着冷风用力地蹬骑,风刮在脸上倒钩似的生疼,像是细细的针斜着一齐拉过去。
他在班会课上突兀地站起来之前,本来想讲很多的道理,但站起来以后,突然发现别人要的根本就不是解释。
想相信他的人,早就相信他了。
胖子一直觉得季言礼会偷真题就他妈离谱,用胖子的话来说,你就是拿脚写题都能比别人考得高,与其相信你偷卷子,我宁可相信我胖爷一夜暴瘦二十斤。
同样,不想相信他的人,永远都不会相信他。
季言礼觉得这阵子他在跟所有的人解释,跟江启锋解释,跟奚野解释,跟季以禾解释,跟黄老师解释,跟老费解释,跟妈妈解释,跟全校所有人解释,但每次都落得一个令人失望的下场。
他不想解释了。
他只觉得疲倦。
解释的底气在于把自己扒开晾在阳光下还是干干净净的,但他越来越怀疑自己是不是究竟能问心无愧,越怀疑,越觉得别人怀疑自己,未必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