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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半倚在藤椅上,看起来有些苦恼,鬓云度腮,她一只手在伏案上轻扣,沉沉开了口:“你说的倒真不错,琴千确实不对劲,她被人下了蛊。”
白倾:“......”
满月自嘲:“惑心宫门下弟子却被人神不知鬼不觉下蛊,此事也好笑。”
白倾着实没料到琴千会被人下蛊,本以为她只是楚修的小迷妹,顶多是个刻薄的失足少女,蛊虫这东西完全在他知识范围外,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让他忍不住发出三连问:“什么蛊?何时下的?中蛊之人有何反应?”
满月二指捻起木制茶罐中的漆黑茶梗细细撵着:“倒不是什么厉害的蛊,不过会被影响心神,时而如同得了那梦行症被人操控行动。”她一顿,有点像自言自语:“也是奇,如此幼蛊植入体内好几年却没再成长,并不像害人之举。”
好几年。
白倾心头一颤。
很明显他所思考的问题和满月完全不同,她满心都是那蛊是如何炼制成这般,只喃喃道:“这样一来,蛊虫的作用便微乎其微,只能在极短时间内进行操控,对宿主而言也构不成任何伤害。”
她独白式的讲解如同雪上加霜,大少爷脊背僵直,缓缓开口:“那么中蛊之人平日见闻,是否也会传达到下蛊之人处?”
如果琴千几年前就被人下蛊了,在玄月台上发生的事,包括前几日她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都只是背后操纵的人通过琴千的身体与他进行的间接接触。倘若此蛊还能通过宿主传达消息,那他在七雾门的这几年,岂不是一直都有人在暗中窥探?
要真是这般,这下手之人不肖说别的,他心中只有一个解释。
百魂门。
脑海中凌乱的回忆拼凑成一幕幕场景,右肩被飞镖所伤的疼痛记忆犹新。
她们从一开始,就在试探他。
满月将桌上的茶炉燃上炭火烹起茶来,她不疾不徐道:“你未免太小瞧七雾门,下蛊那人定是不敢明目张胆对人下手才选择此种方式,幼蛊虽不易被发觉,也没多大用,他养个几年也才够操纵琴千几回,至于时刻勘察,料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
这句话没能让大少爷放下心,琴千怨恨的眼神再次覆上心头,纵使百魂门和白家恩怨纠葛再深,也不至于将其恨意完全发泄在他身上。
他很想用风竹那句话来表达观点:这不公平。
“百魂门和白家到底什么仇?”
挖人祖坟还是屠人满门?
满月用打量的眼神瞧他,若有所思道:“她们会让你知道的。”
这眼神看得大少爷很不爽,说实话他并不想知道,能让百魂门把仇刻在祖训里,按照白家这一家子戏精属性,谁知道当年做了多对不起人家的事。
这些消息一路在头脑中消化,心不在焉的走了许久,白倾骤然停住脚步,头疼的揉揉眉心。
葵月殿。
他真不知自己脑子里是被浆糊抹了一层,还是又进了水,内心深处的蠢蠢欲动不停撺掇他走进去。
心里斗争很激烈,自从昨日苏简成丢下那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他老觉得苏简成变成半妖当真跟自己脱不了关系,包括苏家是如何没了的,这两件事不停在他心窝子里挠,好奇程度强到有些离谱。
白倾叹了口气,麻烦事他向来避之若浼,这实在不像他。
他转身准备走的时候,那人惊喜的声音在脑后响起:“白倾!”
大少爷拔腿就走。
柔软的雪白发丝拂过脸庞,那双异瞳中满是开心,他拦在白倾面前轻声问:“你是来看我的吗?”
这倒不是。
“我只是路...”
冰凉指尖搭上自己手腕,苏简成往日傲气的面容与这张笑容也很小心的脸重叠在一起,他笑起来:“白倾,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变成半妖的吗?我讲给你听。”
变成半妖的心酸历程肯定不是什么愉快回忆,这人话里行间却拿此当做筹码与他交换,换他多看他一眼。
白倾或许有几分妥协,糊里糊涂的就跟他进了殿内。
二人对坐时,苏简成看他的眼神很赤裸,尽是痴迷与兴奋,就像等了他很久,终于把他等来了似的。
他给大少爷斟来一杯醇香的茶,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起来。从他们是如何认识,一直讲到后来总一起去雾来馆吃饭,甚至要讲是如何欺负楚修。
大少爷拦住他的话头,面色冷下几分:“说重点。”
苏简成喜悦的面容如同被冰水浇了个透,他收起笑容垂下眼帘,纤长的白色睫羽遮挡住眼中神色,声音忽而变得很轻:“你走后,我就一直用心修炼,我也想来七雾门找你,可一直不得要法。”
白倾默然,不是不得要法,而是他底子太烂又惰于修习,根基不稳如何修炼得好。
苏简成抬起头,眼神闪烁:“后来我想出一个法子,这种修炼之法可以很快提升功力,也不会有遗留的症状,我按照这个法子修炼,本来很快就能成功,可那夜我在海边醉酒...”
他一说醉酒白倾就猜到几分,娇贵少爷以前不仅爱逛窑子喝酒,还喜欢撩拨人家小姑娘,这毛病在碰到原主后才有所收敛,他要搁在现代,完全是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混二代。
他这样说,定是又做了什么蠢事惹恼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