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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腿坐回书房的太师椅上,潘春心态越来越崩,梅夫人喊他两次去饭厅吃用饭,潘春都没有回话。
其实梅子渊以前经常这样,梅夫人反倒不疑有他。
她把尹冬冬推进书房,看着眼前这个人高马大,没心没肺的吃货,想问他些消息,忽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点心眼子用在饭上都不够使,别提帮她分忧解难了。再说她现在心里的疑惑,神仙都不一定有答案。
“子渊,要不我们出去吃?今儿个午市上有卖扒鸡的。”尹冬冬发现梅子渊又变回去了,跟以前一样,眼中又闪起嫌弃的光。
潘春倏地抬了眼,对啊?出去!
在这儿坐着丝毫解决不了问题,不如出去买匹马,连夜回临清!
潘春拉起尹冬冬,“走!”
临近年终,街市上热闹非常,不少摊主都在奋力吆喝卖年货。
潘春在街市上左转右窜,不是看马就是看兵器,尹冬冬虽然好奇,但他同样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反倒逛得比潘春更起劲,直到肚子咕咕叫起来,这才拽着潘春的袖子往一条巷子里走。
“梅兄,这条街上新开了一只扒鸡店,还是德县人来开的呢!”
一说起吃,尹冬冬话就多了起来,说话的速度和逻辑都比平时有质的飞跃,“梅兄,这德县扒鸡啊,虽说是先炸后煮,但讲究起来需有六道工艺。”
潘春被他拉着一路越走越偏,无语中又带着些许佩服,只要是为了吃,什么犄角旮旯他都能找着。
“梅兄,你是不懂这其中奥妙啊!首先这鸡要选不足三月的崽鸡,公鸡为佳,未产过卵的母鸡次之。然后佐以花椒、大料、桂皮、丁香、白芷、草果、陈皮、三萘、砂仁、生姜、玉果、桂条、肉桂浸泡两个时辰,再...啊借过!梅兄,小心!梅兄走这里。”
“梅兄,这鸡浸泡定型之后...”
潘春有些恼,“你别没胸没胸的叫!你才没胸!”
“可我不姓梅啊?”尹冬冬摸了摸他那颗圆滚滚的脑袋。
潘春黑了脸,眼中窜出杀气:“行了,说了你也不懂,以后你管我叫什么都行,就是不准叫梅兄!”
尹冬冬吐了吐舌头,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的梅子渊,但不远处传来的一阵扒鸡香,很快将他那点委屈一扫而光,“梅...子渊,就是那儿!你闻闻这个味儿,可谓鸡中一绝啊!”
潘春鼻中顿时钻进一种异香,确实是德县扒鸡的味道,但又杂糅了一丝奇异的花香。
“不好!”
潘春瞬间警醒,这种难以察觉的花香正是南诏照月教独门暗器,一般闻到味儿以后,照月教的毒虫会一同出现,再辅之一朵色彩艳丽的花做掩护,让被杀之人的注意力被花引去之后,躲不过花后的毒虫。
潘春吃过这个亏,自然躲得熟门熟路。
她一掌将尹冬冬拍到一边,自己也离开向后仰了腰,堪堪躲过迎面飞来的一花一虫。
然后....
然后,她听见自己的腰咔嚓一声,躺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梅子渊这种书生,莫说是仰腰,就连正面弯腰手都够不着地。
潘春情急之下哪里还顾得此腰非彼腰,此时只能躺在地下骂娘,“艹!”
尹冬冬从刚才拍在他身上的那一掌里,品出了不一样的梅子渊。
他伸出自己肥厚的手掌抚在胸口上,思考着方才梅子渊那一掌袭来,究竟是用了什么角度和力道,能将他推这么远。
梅兄竟然会武?
尹冬冬想不明白,他茫然抬头,却见梅子渊躺在地下不能动弹,尹冬冬登时就慌了神,这该不会是替他挡了暗器吧?
于是他迅速爬着冲到潘春跟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泪如雨下: “梅、啊,子渊啊,你竟待我如此!我、我....”
上次他在清风楼只不过是趁乱背了昏迷的梅子渊出来,这次竟得他以命相护!
往日总道这位状元看不起自己,今日方知爹爹说得对,与状元郎攀交情总是不吃亏。
尹冬冬豆大的泪滴落在潘春的脸上,他紧紧搂住潘春,哭得声嘶力竭:“子渊,你不能死啊!!”
潘春:?
她对着这个鼻涕眼泪齐下的胖子想骂娘,哪知尹冬冬的拥抱力大无穷,腰被他一扯,更是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房顶上突然落下来一个笑眯眯的小姑娘,十四五岁的模样,笑得刁蛮。
身上衣衫色彩斑斓,犹如一只炸了毛的孔雀,此刻晃着手里的花儿,娇声道:“万无门真是越发不济了,这种书生杀两次都杀不死?”
她以为潘春中毒倒地,按以往经验,眨眼间就要死透了。
小姑娘闪着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缓缓踱到潘春面前,面带惋惜道:“可惜了,这么好的皮囊....”
嗖——
一道白光闪过,尹冬冬还没看清楚潘春怎么出的手,他头上的白玉发簪便已经穿透了那姑娘的喉咙。
“梅、啊不,子渊,你...”
尹冬冬看着躺在自己脚下的女刺客,又看了看怀里的人,他抽泣着,连抹了两把脸,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别号丧了!”潘春此时腰疼得都要背过气去,她猛拍尹冬冬的大腿,怒道:“你特娘的赶紧背我去找个正骨大夫!”
于闹市中杀人,总要走些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