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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更好办了!咱一起杀进京城!改朝换代啊!”陈宽倏地站起来,激动道:“我可以向您保证,只要太后重掌政权,救青安帮不过一句话的事。”
“可我...”梅子渊眸子暗下去,没有说话。
陈宽明白,他自幼与明德帝在一处,除了君臣之义还有别的情分在其中,“梅大人,这事儿不急,您慢慢考虑。虽然咱俩以前不是一个阵营的,但自从跟您一起探查贡船,我就知道您绝不是别人口中那种清高书生!不说别的,就您那套烟云流步,”陈宽忍不住咧开嘴,戳了戳梅子渊,“哪天教教我呗!”
梅子渊面色一滞,“改天、改天...再说罢。”说完忙把酒壶挡在脸前。
潘春跟尹冬冬躲到天亮,带四周彻底安静后,便和被救下的兄弟重新回到丁字路口。
潘春仔细查了一遍,初期混战的地方,地上脚印杂乱有明显厮杀过的痕迹。矮崖上则相对整洁,没有打斗痕迹和血迹。潘春回想最后梅子渊出声的位置,觉得他应该无事,至少没有致命伤。
她站在丁字路口的中间,从脚印和车辙印来看,囚车往北,朵甘大军往东。
潘春摩挲着刀柄,犹豫不决。
她想往东去找梅子渊,但朵甘人走过的路,步履整齐,证明往东一路无事。
反倒是往北的囚车车辙印,杂乱仓促,还混着血迹。
一边是被抓走的兄弟,有老有小。
一边是梅子渊,不会武功。
潘春咬着下唇,久久下不了决心。
“帮主。”几个兄弟围到面前,“还有十几个兄弟在他们手里,咱们救不救?”
潘春沉默一瞬,咬牙将刀插回鞘中,对尹冬冬道:“你向东顺着朵甘人的脚印去找梅子渊。其他人跟我去追那个王副使!”
他是朝廷一品大员,他的价值应该要大过那些寂寂无名的跑船人。
潘春决定赌一把。
她一挥手,众人迅速随她北去。
翻过一处山岗,没走多久,就见了两个受伤的兄弟藏在树洞中。
“帮主!”年纪大一点的是临清总堂的船工老宋,“您可算来了!”
昨夜潘春三人趁乱打开了不少囚车的门,后来王嘉急着逃命,拉囚车北上时不知道有的车门已经开了,所以有几车兄弟半路逃走还跟他们打了一仗。
老宋捂着流血的胳膊,“可惜咱们人少打不过那些当兵的,本来想把潘舵主救出来,没想到最后就剩了我们俩。”
说完,他垂头抹了把眼泪,“要是帮主在就好了,一百个当兵的都不是您的对手!”
潘春拍了拍老宋的肩膀,心情复杂,“钱叔和潘世海呢?没逃出来?”
老宋点点头,“潘世海还在车里,钱叔我没见着,应该也在囚车上吧。”
潘春望向远处,持刀立在草地中,满目虽是一片枯黄,但总有一两处新绿点缀在指头。
“只要人活着,咱们就得救!”潘春迈开步子,高呵一声,“追!”
大理寺一连几日都在忙逆匪之事,宋赟对着那些莫须有的卷宗看了一个通宵,终于轮到交班的人来,他揉了揉酸胀的眼,收拾好桌案,下值回家。
街上到处都是抓逆匪的告示,一开始还有人喊冤,如今只剩垂头快走的百姓,和四处举报抓人的捕手。
宋赟冷漠的走在街上,假装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母亲前日在门口被抓逆匪的天武卫推倒,如今昏迷在床,还未转醒。
他告诉自己,他只是一条朝廷的狗,不是佛祖,没有能力也没有义务去普渡众生。
本想买条鱼回去给母亲炖汤,不料菜市上一个鱼贩都没有。
宋赟叹了口气,随便买了两样菜回到家中。
“老师来了?”
宋赟一进门便见到杜清,忙向他打了招呼,但杜清却像没听见一般,满脸愁容坐在厅中,双目通红。
宋赟顿时心慌的厉害,他扔下菜就奔向里屋,伸出手指探着母亲的鼻息。
还好,只是睡了。
宋赟松了口气回到厅中,挽起袖子拿起水舀,“老师,中午留在这儿用饭吧,我给您做两个菜。”
“修竹啊!”杜清缓缓站起,走到宋赟身边,“张太医刚走。”
“老师把张太医请来了?!”
宋赟高兴地放下水舀刚要向杜清拜谢,忽然被他抬住手腕。
杜清屏住呼吸,顿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母亲本就积劳成疾,这一摔又伤了头,她不会再醒过来了,准备后事吧。”
宋赟合抱的双手悬在空中,直到杜清走了,都没有放下。
潘春一路向北追到通州境内,终于见到了王嘉那一队人。
本以为王嘉会把人暂押在附近州府,没想到这一队人马脚程奇快,几乎用最快的速度北上。
“再往北就进京城了,”老宋奇怪道:“咱们不过一群跑船的,难不成要送到京城让皇帝亲自审?至于嘛?”
潘春也想不明白,但她突然记起那夜王嘉说的话:明德帝要抓的只是她。
潘春抱起双臂琢磨来琢磨去,也想不明白明德帝为何盯上了自己。
不过他已经疯了,自然不能那正常人的逻辑去想他。
“告诉后面的兄弟,天黑以后找个机会动手!”潘春摸了下鼻子,“趁他们人少咱们还有点胜算,真要是进了京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