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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墨嘿嘿的笑了两声,趁他不注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没事儿,只是去拿个东西,皇奶奶给做的新衣服应该做好了,顺便取回来给你试试!阿澜等我!”
话音未落人就跑出去好几步远,苏澜被他这一闹也没了脾气,走到他方才坐的地方拿起那幅新完成的大作来看了看,取了一枝纤细的毛笔就着他剩下的彩墨在覆盖了皑皑白雪的巍峨高山上添了几笔。
新雪覆上旧杨柳,眼看着一年又要过去了。
宁善宫里静悄悄的,两个守门的小宫女在院子里扫着雪,大殿里却一个伺候着的下人也没见着。
起初,祁墨以为是老太后歇着不想让他们打扰,但很快他就推翻了自己这个念头。
内殿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像是遮掩不住了才从什么东西的遮盖下传出来。
祁墨深吸了一口气,径自走进了老太后休息的内殿里。
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祁墨控制不住自己双手的颤抖,“皇奶奶?”
咳嗽声停了一瞬,紧接着又急促起来,好像随时都要背过气去。祁墨吓了一跳,赶紧跑到老太后床前扶着她坐起来。
“水……”老太后用被子捂着嘴,伸手指了指桌子。
一杯水灌下,老太后才缓过一口气儿来,坐在床边直喘。
“皇奶奶你怎么了?伺候着的人都去哪了,怎么不叫太医来看看?”祁墨正欲去叫人来,却被老太后拦住了。
“墨儿,别忙,别忙,咳咳咳……”老太后想对他笑笑,但显然没能成功,“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别再打扰他们了,让大家,安安稳稳的过个年吧。”
祁墨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抓紧了老太后的手,“皇奶奶……”
第45章 ?景川生变(7)
“生死有命,皇奶奶看的开。”老太后拍了拍他的手,从枕头旁边摸出了一个大包袱。
她的手用不上力,只能一点点的拆开来给他看,“前几日就做好了,只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好叫你过来。”包袱里面是一件狐皮大氅和一件轻便的夹袄。
“是我前些年疏忽了,苏先生不像你们,他平常在墨阁穿那斗篷太过繁琐做什么事都不方便,今年用西北贡来的棉花做了件小袄给他,那孩子看着就身子骨弱,冬天可得穿暖和些。”
老太后念叨着,“疏儿瑜儿的都已经差人送过去了。只是不知道小渊他们怎么样了,北边冷不冷啊……”
“皇奶奶不用担心,前几日他们不是传了报平安的书信回来吗,只不过怕是不能回来过年了。”祁墨接过老太后手里的东西,喂她喝下一直温在暖炉边上的参汤。
以往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四个不管在哪儿都要赶回来,就为了换上老太后新做的衣裳,吃一口傅月盈亲手烧的菜,过了年再去问他们的皇帝爹讨一个大红包。
相比之下今年就显得尤为凄凉了。
“是了……”老太后缓缓合上了眼,似乎是有些困倦,“墨儿,外面的牡丹花开的好吗?”
祁墨轻声道:“皇奶奶,这会儿外面没有牡丹花了,腊梅倒是开得不错,我给您折几枝进来?”
老太后好像是点了点头,但她的动作太轻了,祁墨看的并不是很真切。
他屏退了打扫庭院的两个小宫女,折了一枝开得正艳的红梅。
梅花的清香混在温暖的室内营造出一种旖旎的气息,仿佛是一场美好的幻梦。祁墨把花插在窗前的琉璃瓶里,老太后已经睡着了。
此刻正值年关,兴安寺门前的马车和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不管穷人还是富人,到了这种时候都不吝惜自己的时间,前来这边烧上一柱高香,祈求来年能顺顺利利的。
兴安寺因为是皇家修建的寺院,除了气派雄伟之外的一大好处就是不设门槛,到了开放的日子里所有百姓都可以来拜一拜,沾一沾新年的喜气和皇家的贵气。
祁渊他们的马车混在这些人群中一点都不显眼,随着车轱辘转转停停的,沈颜欢好奇的探出脑袋来打量着外面道路两旁叫卖的小商小贩们。
跟皇城的不一样!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祁渊盯着桌案上的小香炉深沉的说道。
沈颜欢被他严肃的语气吓的一愣,仔仔细细的关好了车帘防止外面的人听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然后趴在桌上问:“什么事?”
看上去有点软,祁渊神色严肃的捏了捏他的脸。
沈颜欢:?
“我,道士。”祁渊说道。
沈颜欢:嗯?
“那边,佛寺。”
“所以呢?”
马车紧跟着前面的人驶入寺院侧门,祁渊认真的问道:“颜颜,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我赶出来?”
不会的您多虑了。
沈颜欢打掉他的爪子掀开门帘,“你,皇子。快给我滚下去!”
祁渊绷不住笑了一声,“好凶好凶!”
大梁国教实际上并非兴安寺所代表的佛教,而是以玉虚宫为首的道教。
只不过老太后长年笃信佛门,而两教又都是不问世事不争不抢的处事作风。
所以佛寺在大梁也是随处可见的,两教多年来共存并处,甚至隐隐有交好之意,但二者到底是「本」不同,因而即使不起冲突也难以相融。
两人下了马车,皇子令牌是早就交到了看守寺院的僧人手上的,所以他们的车马直接进到了寺院的里面,与外面吵吵嚷嚷的人群隔绝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