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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褚邱稍稍一皱眉,了然。
“由不得他。”
两人身上的气焰还没灭去,只是也不再剑拔弩张了,秦充仔细数数近几个月的琐事,怒意几乎压不住,他的兄长、幼弟,还真是没有一个省心的。陆疏平这么折了,吏部必定要掉到容彻的手里,容彻……呵,安王!
“孤一时动不了宁王,区区一个安王还不容易?”话音一落,秦充手中的杯子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似是拉开了闸门,秦充满腹的怒火都撒到了秦隋的身上:“好一个下贱东西,从前就跟野草似的左右摇摆,作得一手好戏整日里招揽文人骚客,好些日子不敲打他他还真忘了他娘是个什么东西!”
褚邱看了看他,心中不起一丝波澜,安王这个出身能有什么威胁,太子向来是暴脾气,口无遮拦,今日一番辱骂估计不只是泄愤。或许……想着便叹了口气,随口接道:“刘氏,命也太长了。”
却见秦充捏着拳头咬牙切齿道:“命长不妨事,人家有福气,有福之人这么多年还只是才人该多可惜,不如帮她一把给大哥涨涨志气。”
此招甚是阴毒,刘氏身为战俘罪女在宫中为婢,却机缘巧合遇上了醉得迷糊不清圣上秦衡,承宠一夜竟是走了大运怀上了龙嗣,她没有上报掌事女官也没在敬事房记录,一直到肚子大得瞒不住了才传到秦衡耳朵里,这便有了皇长子,如今的安王。
于刘氏而言,这一夜是走运了。可于秦衡而言,这一夜堪称耻辱。
平日里识趣的都不在他面前提起,偏偏太子让人把这事拿到朝会上说,龙颜震怒,一时间朝中再生变故。
第16章 忍常人所不能忍
刑部大牢里处处阴暗,牢狱之间小道旁点着的烛火在一片漆黑中时不时摇曳几下,反倒显得阴森妖异。
风拂过高墙上几道栏,从小小的缺口挤进牢房,渐渐入秋的时节,囚牢中的人穿着单衣,在如蛇一般阴狠的寒风中好不凄凉。
陆疏平坐在一堆蒲草中,不断往墙角逼去,纵然他也曾风光一时,在太子和丞相的荫蔽下呼风唤雨,今时今日却到了偿还的时候。
梁简已经尽力替他免去了几番拷打,可在圣上的威慑下刑部不知道长了多少双眼睛,方便是送不进来了。
“梁大人辛苦。”
“要是真觉得下官辛苦,就别寻这么多事儿,下官真兜不住了。”
夜里,大牢中寂静的渗人,钥匙撩开锁链加上推开铁门的声音在寂静中极其突兀,牢中走道上一个狱卒也没有,倒是迎面走来了两个人。前面的是刑部尚书梁简,后面那位蒙着脸,穿着黑衣,看不出身份。
梁简在前引路,带着人到了关押陆疏平的牢房,轻手轻脚打开了锁,转身看着黑衣男子:“快着点,到处都长着眼睛和耳朵呢。”说罢,疾步出去了。
不得不说,梁简还是费了些心思的,陆疏平这间牢房在整个大牢的最底层,唯有刑部尚书与侍郎开门才能进来,这一道门就隔开了不少眼线。
陆疏平听见声响却没有回头,反倒是又往墙角里缩了缩。
男子走近了几步,在人跟前蹲了下来,伸出手拍了怕他,声音非常低沉。“陆大人,陆大人?”
陆疏平还是不搭理他,这一回是由不得他了,男子粗暴的拽着人衣领,胁迫人正脸对着自己。“陆大人,打搅了,奉主子命令来问您几句。”
“谁问我都不说,请回吧。”
男子手顿了顿,随即笑了:“陆大人误会了,我家主子想救您,您说这,陈年旧事它与您何干啊?谁办差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这只是一时失误,竟把您卷进舞弊案里头了,咱们都替您觉得冤枉啊。”
陆疏平嗤了一声,又道:“您请回吧,谁问我也不说,该怎么定罪是刑部决定的。”
男子笑的更欢了:“噗,陆大人,您还觉得梁简能救您呢?他敢救您么?咱们主子有善心,瞧不得有才能的被冤枉,您可别不识好歹!”
陆疏平眼睛都不眨一下,心里暗自骂了褚邱老贼,长长呼出一口气,道:“谁问我都不说,您请回吧。”
又是这句!男子暗骂了一通,可他又说不上不是,他要的就是陆疏平谁问也不说,只是陆疏平话说了三遍,怎还是不可信呢……
陆疏平躲在阴暗里,眼睛一直盯着男子,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放过,此时是明白了。
自嘲地扯着嘴角笑了笑:“告诉你主子,大可放心,陆某不是他那等小人。”
男子攥紧了拳头猛的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人,许久才低哼了一声:“最好如此!”
安王府里一片愁云浓雾笼罩着,地上满是碎瓷片,却没有人进来收拾,早在秦隋召陈渝和薛继来的时候就下了死命令,没有传唤谁都不能靠近。
又是一声脆响,这是秦隋砸的第六件摆饰,好歹陈渝和薛继都是富贵家里出来的,看着一地价值不菲也隐隐肉痛。
薛继心底暗叹太子狠毒,好端端的朝堂斗争他非要把刘氏扯下水,这报复未免太……
此事还要提到今日早朝,朝会上照例处理了九州各地大事,又问了问舞弊案进度,差不多该退朝的时候,礼部一个四品小官竟不知死活上前上奏。
“臣有一事,安王生母刘氏在后宫侍奉多年,承过圣宠又诞下皇嗣,理应母以子贵有所封赏,而陛下避之不提已久矣,长子生母仅为才人,臣恐招天下非议,故冒死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