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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涌入府邸的时候李大人还在与妾室饮酒作乐,猝不及防让人套上锁链押走,嘴上不断嚷嚷叫骂。
唐将军也是留了个心眼,特地让人将他的府邸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连墙砖都一块没放过,光是暗格就摸出了三四个,里边都藏着东西。唐将军也不擅自翻看,全都揣好了带回衙门交到了薛继面前。
“大人,已将李大人拿下。”
薛继转过头看了看来人,心中流露出了些许欣慰。“他府上其他人呢?没伤着吧?”
唐将军虽不知薛继此话何意,却还是恭恭敬敬应道:“没有,都按照大人的吩咐,其他无辜之人一个都没动。”
薛继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寻思着等处理完了姓李的就去他府上看看那苏虞的弟弟。
唐将军将从暗格里搜出来的东西递送到薛继面前:“大人,这是在他府上找到的。”
薛继伸手接过东西,看了一眼这零零散散几页纸却有些不明白,抬头看了人一眼:“这是什么?没头没尾的,倒是有点像记账……”
“我也不知,只是他分了几处暗格藏着,怕是有用心。”
薛继心里稍稍琢磨了一番,分开藏,这是刻意防着人搜出来,这样只是搜出一处也看不全上边的东西……
“将军可搜清楚了,没有旁的暗格了?”
唐将军笃定道:“墙上每一块砖地上每一寸土都搜遍了,绝对没有漏网之鱼。”
薛继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开始将这零零散散的纸页拼凑起来。
唐将军看他研究的认真也不出言打扰,就自己坐在一旁饮着茶看他。
月光渐沉,街上家家户户都点了灯,薛继仍然专注着手上的东西。
“知府大人有头绪了吗?”
薛继目光稍稍一滞,抬头扫了一眼唐将军。
“这是姓李的跟山匪头子交易的记账,我点着数呢。”
唐将军皱了眉:“这人是什么脑子,这种事也敢记账?记账就算了还自己留着?”
薛继嗤了一声,目光却不离开手上的纸页。“都是从百姓身上割下来的肉,怎么能不记着。”
唐将军又看了好一会儿,却突然惊呼了一声:“诶?大人不用算盘?”
薛继又瞥了他一眼,很快低下了头。“还用不着,我点过自家生意的账目、点过户部的账目,他这点银两,犯不着。”
最后薛继将算下来的数目一笔一笔记下,再将这些账目按顺序都拼好了,叠成一沓交到唐将军手里。
“明日召下边官员来,是时候料理料理这乾州的大事儿了。”
——
次日,知府衙门又一次热闹了。
大大小小的官员坐满了正堂,薛继待人来齐了才坐上主座,目光扫过在座的所有官员,嘴角有意无意勾起一抹冷笑。
“诸位,乾州饱受山匪侵袭多少年了?”
这话没有人应答。谁都知道这么多年来山匪年年进犯,就算官员低头给钱人家也未必收敛,反倒得寸进尺,可这话说不出口。
薛继继续说道:“我知道,以往诸位之中不少有给山匪送过好处以保太平的,我也不追究以前,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咱吃过亏了下回就多个心眼儿。只是,本官上次下了死命令之后还有人在与山匪勾结,本官着实气不过啊!”
下边的官员面面相觑,多数人心里都能猜到这说的是谁,可李大人在乾州横了也许多年了,薛知府新官上任怎么会一拔刀就冲着他去……
薛继靠在座椅上,身上的气势愈发令人折服。“此人可了不得,前乾州知府黄大人之死,与他有脱不开的关系。”
这一句话像是平地一声雷,也像是石子落入静水中惊起了层层波澜。
“怎么会,黄大人不是让山匪杀死的吗?”
“是啊咱们许多人都见着呢……”
下边传来嘈杂的议论声,这都在薛继意料之中,他神色不变,就默默看着下边的人或狐疑或惊讶,直到声音渐渐变小,再恢复平静,这些官员再将目光落在薛继身上。
薛继扭头看了唐将军一眼,唐将军会意,将最初苏虞搜刮来的物证还有山匪的信件摊开走下堂前向底下的官员一一展示了一番。
“如何,诸位大人,你们也说说,此人所犯之事该当何罪啊?”
薛继说这话时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叫人听着胆颤,也没什么人敢接话。
许久才听见一句小声的应答。“应当上奏朝廷,由朝廷定夺。”
薛继当然知道要上奏朝廷,可他必须雷厉风行一回,必须要在这个散漫肆意了许多年的乾州留下一点震慑力,日后才能真正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我自然会上奏朝廷,朝廷也必定不会轻饶他。现在我要问的是在座的诸位,诸位认为他该当何罪?”
下边的人犹豫了许久,才有人陆续接话。
“如此行径,必然是死罪。”
薛继冷笑着收回了目光,唐将军也已经将东西都放回到他面前,他正想在说几句,却听见下边传来一声不是那么顺意的话。
“虽说李大人罪责难逃,可他与山匪交易确实换来了一地之太平,这么些年就属李大人管辖之地最为安宁。大人,这功可否低过?”
薛继被他这番言论气笑了,又反问他:“那黄大人之死呢?再者,他与山匪交易所用的银子粮食都是从百姓身上刮下来的,这也算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