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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继一封封拆开扫过一眼,提笔记下了王衢送上来的消息中的重点,随即便将原信塞入了要送入京城给徐阑的信封里。
他远在千里之外拿着这东西也做不了什么,徐阑比他更清楚如何行事。
随后薛继又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竹筒,拿桌上的匕首撬开了顶上的塞子,从里边抽出一卷字条,这是流沙通过山泉河道传来的密信。
“虎在西山,狼在深渠。”
薛继皱了眉,握了拳轻轻敲着桌面打出阵阵闷响,西山?深渠?
不必说,虎就是齿虎寨,狼就是苍狼寨,西山和深渠就是这二者的藏身之处,可是西山和深渠到底是哪儿?
薛继站起身移步走向一旁悬挂着的舆图,指尖扫过图上的山脉与河流,深渠二字不好寻找,那边先向西探去,这西山是何处……
“王衢!传唐将军过来!”
不过一会儿王衢便匆匆进来了,薛继仰着脖子朝他身后看去,却不见唐将军的身影。
“人呢?”
王衢欠身一拜,气喘吁吁道:“回主子,东边黎县出了点事儿,唐将军带着人去了,这会儿过不来。”
薛继皱了眉,黎县?这地方怎么三天两头出事儿?单单这个月就是第七回 了吧?唐将军若是过不来,这事儿问谁去呢?
片刻之间,他脑海中就闪过一个人影。
“你去叫齐徽过来。”
王衢刚应了是,抬腿要退下去唤人时便愣了,直愣愣看着薛继张了张口:“齐、齐徽?谁啊?”
“上回与人打起来的那个年轻小卒。”薛继答了他,却是头也不回,就专注搜寻着图上的每一个角落。
外边月色渐渐深了,薛继对着悬挂的舆图实在是研究不出什么,动了动脖子歇息了一会儿,才发觉王衢还没有回来,于是略微狐疑地出了房门,往外看了看。
打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这人身影,奇了怪了,让他去唤个人,怎么还能把自己唤丢了?
薛继在月下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终于看见大门被推开,王衢一路小跑过来了,身后又是一个人都没有。
“齐徽呢?去这么久又没找见?”
说不生气是假的,以往王衢办事还算是利索,又是从江陵一路跟着他进京的老人了,怎么今日什么也办不成?
王衢看样子也是奔忙了一晚上,手忙脚乱地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渍,稍稍缓过一口气才对薛继说道:“主子,奴才方才去军营里找了,也去那齐徽自个儿的小院里找了,都没见着,又听人说他跟唐将军一道在黎县忙活,奴才便又赶去黎县找了唐将军与齐徽二人,那黎县是真乱,县令衙门外全是百姓,举着火闹呢,奴才实在是进不去。”
薛继说不上是生气还是怎么,反倒是有些好奇了,这个黎县到底出了什么事能闹成这样?回忆近日看过的公务,怎么对此一点儿没提起?
“黎县到底怎么了?”
“回主子,死人了。”
薛继对这答案不满意,没因没果就一句死人了能知道什么?问的不就是为什么死人了死的什么人?
“然后呢?”
“奴才也不知……”
薛继已经有些不耐了,沉声道了句:“明儿再去一趟,问清楚怎么回事,还有齐徽和唐将军必须唤一个过来。”说罢便转身往后院去。
——
夜色如此深沉,已经是休息的时辰了,薛继本来想回沈玉容那儿,又想起傍晚时苏欢那没缘由的脾气,脚下一拐弯儿便去了苏虞的偏房。
苏虞正哄着苏欢睡下,桌上还放着绣到一半的荷包,薛继这一推门进来,显然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老爷……老爷怎么来了?夫人先睡下了?”
话一出口又有些犹豫,这似乎不是她该问的。
薛继看得出她有些不自在,比平日里见他还拘束几分。
“欢儿今日是怎么了?书院里又出事了?”
苏虞低了头,可薛继看得出她只是在隐藏眼中的倔强和坚韧。
“你别这样,唯唯诺诺的你累我看着更累。”
苏欢从听见薛继的声音开始就一头扎进了被褥里,这会儿更是哼哼了两声,口齿不清地支吾了一句:“坏人……”
他这声「坏人」说的含糊不清,可薛继还是听懂了,听懂了却不明白,愣了半晌摸不着头脑。
苏虞心里更是一惊,作势往被褥上拍了一巴掌,小声斥他:“胡言乱语!”
薛继靠着桌边坐下了,看着眼前的人:“到底怎么了。”
苏虞抿着嘴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张口道:“他不过是听了些流言蜚语,小孩儿不懂事,妾身替他道声不是,老爷切莫怪他。”
流言蜚语?
薛继似乎是明白了些,心里暗道城中这些妇人闲得慌,可这种事他又不能明着制止,好生尴尬……
要说这些妇人之间嚼舌根说几句也罢,怎么还跟孩子乱说?好生生的孩子尽让这些个毛病带坏了。
心里头绞着,乱的很,看了看苏虞轻咬着下唇欲言又止的模样,又看了看缩在被褥里一声不吭的苏欢,薛继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他就不该自以为是伸手援助,他这分明是让人家雪上加霜。
“我怪他做什么,是我失策,平白让他受委屈了。”
“您别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