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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你自个儿想办法吧,别耽误我功夫。”
话音刚落,薛继又紧紧拽住了他左臂衣袖。“等会儿,不捎我进去也行,帮我捎个物件行吗?”
那人皱了眉:“什么物件?”
薛继取下腰间的玉佩,犹豫了片刻,还是递给了他:“你把这个送去薛氏布行,让那儿掌柜的出来接我。”
白玉质地的玉佩在月色下光泽晶莹,上边一个薛字晃花了人眼。
“你,你是薛家的?”
薛家世代行商,生意遍布天下,与各大世家交好,又出了个二品大员尚书令薛继,行商之人知道薛家倒也不稀奇。
薛继将这东西拿给他看,多少是存着震慑他的意思。
“方才并不是有意瞒着兄弟,实在是不好意思给家中丢颜面。”
果不其然,一亮出此物,那商人态度就变了不少,光是眉眼之中就多了几分笑意,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他小心翼翼将玉佩交还薛继,才道:“不必这么麻烦,上车吧,我载你一道。”
明明都是意料之中的事,而薛继故作惊讶:“你不怕受我牵连了?”
那人连忙笑道:“怎么会,我瞧你那仇家也是瞎眼了,连薛家也敢招惹。我说你既然是薛家的人,遇上这种事儿怎么不跟那个、那个尚书令薛大人说呢,有他在呢你怕什么!”
薛继心中暗道,你是不知,面前这就是尚书令薛大人。面上却是配合着笑了笑:“说的是,我也想着若是走投无路了就去寻薛大人相助。”
两人入了城,到了一家商铺门外,几个伙计围过来便要卸货,口中喊着“辛苦,辛苦。”
只是,这几人看见车上坐着的薛继,顿时愣了。
“老二,这、这谁啊?”
只见他大笑一声,大有要隆重介绍一番的意思,薛继心里一惊,这么大张旗鼓必定要生事端。于是急忙下车拦住了他。“不必宣扬,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那人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压低了声音又跟哥几个嘀嘀咕咕起来。
薛继无奈,退后了一步,朝着他拱手欠身,低声说道:“此次多谢兄弟,薛某还要入京去,就不多逗留了。”
——
六月,京城;
时隔将近两个月,秦胥终于再一次回到宫中,徐皇后一见他身上的伤是又惊恐又心疼,眼泪跟断了线似的往下掉,急急忙忙招来太医给他诊脉疗伤。
秦胥原是不怎么在意的,想当年他还是少年时就已经上过战场,刀伤剑伤受过不少,哪儿就这么羸弱了。
谁知请来的太医看过之后,面色迟疑,欲言又止。
秦胥稍稍皱紧了眉头,看了看刚敷上金疮药换了干净纱布的伤口,问道:“怎么,有何不妥?”
太医突然跪伏在地,沉沉低下了头:“陛下受了重伤没有及时处理,又日夜兼程赶回宫中,气血亏损极大,恐怕是伤了元气,往后……”
秦胥还没做出反应,徐皇后已经急了,急得直掉眼泪:“往后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太医沉声道:“往后恐怕是经不起劳顿了。”
徐皇后还欲多言,秦胥已经没了耐性,直接挥手示意人退下,自顾自走到书案前。
“你就听他胡言吧,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
桌上放着一封信件,像是刚到不久。
秦胥扫过一眼信纸上的第一行,又缓缓放下了。心中已经了然,这是他从许城离开之前让人去留意的,去看看薛继还在不在……
薛继于他不及徐阑亲厚,却又比江晏更为顺心,当初可以说似他撬墙角从安王手里抢下了此人,这么多年来风风雨雨都见过了,若是真就此缘尽,他于心不忍。
回来的路上他想过很多,薛继不会武,手中也就那么一把长刀,一把匕首,怎么敌得过剩下那么多黑衣人?
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秦胥终于再一次拿起了桌上的信纸,逐字逐句仔细看去。
这一看,信上的内容令人诧异,又令人欣喜。
当日遇刺的山路上、以及周围的山崖间,都没有发现薛继的尸首。
也就是说薛继还活着。
秦胥自拿起桌上的信件时起,思绪万千,辗转反侧,又是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秦胥从桌前起身,活动了一番僵硬的后颈,随即任由下人侍奉更衣戴冠。看着时辰到了,秦胥缓步走出寝宫,径自往大殿上去。
紫宸殿中,久违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上方,百官群臣顿时噤声。待他们愣了片刻之后,便是齐齐跪拜,伴随着山呼万岁。
“陛下万岁万万岁!”
秦胥轻轻拂袖,道了声免礼,坐在了龙椅上。
当朝天子将近两个月没有现身,江晏身为丞相遇事却有多远躲多远,可以说是苦了徐阑,只有他一直撑着朝局,等秦胥回来。
满朝文武也不是傻子,陛下一个人失踪也就罢了,薛继跟着消失了两个月,两人都病了?还都一病病两个月?说出来谁信啊。
只是,既然今日陛下已经回来了,为何百官的行列中仍然不见薛继的身影?
此时,程不惊早已按捺不住他那张嘴了,上前两步,高声道:“听闻陛下借大病为由出京巡游,还因此遇刺,臣深感痛心!”
只此一句,但凡是了解程不惊为人的都已经预料到后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