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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喂哥哥喝茶是个难题,岑朝安拿了一个木勺,从碗里舀出一勺茶,慢慢顺着哥哥的唇往他嘴里倒。
决明咂吧咂吧,似乎还想喝,朝安就往返东厢房的桌子与床之间,一点一点的喂哥哥喝水。
沈言看不下去,端着水站在床头,让朝安不用来回跑。
岑道年匆匆赶回家,见岑朝安和沈言守在床边,床上的决明依旧昏迷中。
和沈言寒暄了几句,岑道年摸摸儿子的额头,依旧那么烫,丝毫没有减轻的架势。
中午由岑道年做饭,沈言吃着清水煮萝卜,喝着米汤,突然怀念起府上厨娘做的饭。
申时正,厮儿带着大夫骑马从阳县赶到大漠乡,将两人请到家里,大夫连茶都不喝,掸掸身上落雪,推开门搓搓手,待手热一些的时候,去给决明号脉。
岑道年忙把决明的胳膊从被窝里掏出来,大夫伸出三指搭在决明的手腕上,来回换了左右两只手腕。
边问岑道年决明前几日有何异常。
昨天就给老石家铲了铲雪,也没闪到汗,吃晚饭的时候决明还很正常,哪知过了一夜就成这样了。
半晌,大夫神色严肃起来,“恕在下才学疏浅,这病来实在是蹊跷,我也看不出有哪里有问题。”
“从脉象来看,他跟正常发热没什么区别。”大夫摇摇头,“但是从他时不时会高烧不退的情况看,恐怕没那么简单,老夫行医几十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病。”
沈言说:“那也不能不开药就放任他这样烧着。”
见屋里有药包,大夫问岑道年要了药方,果真,以前的大夫也是按着风寒发热的症状开的药。
“只能按着这个药方吃药。”大夫摇摇头,“或许京中的杏林高手会有办法。”
岑道年本想着决明就是发烧时间比旁人长一些,没想到如此严重,连沈县令带来的人都束手无策。
如今看来,只能按照普通的病治。
岑道年去东厨煎药,沈言稍坐片刻,带着大夫和厮儿回家。
熬好药,岑道年扶起决明喂下。
一天中,决明清醒的时间不足一个时辰,刚喝点粥喝下药汁便接着昏睡过去。
借着吃饭的空隙,决明还不忘问外面的风雪停了没有。
朝安说,风雪虽然还没有停,但是比前几天要小许多,阳县管辖的镇子和村子,有不少人家屋顶被雪压塌了。
睡着的时候,决明还听到院子有闹哄哄的声音,还有雪从屋顶落在地上时的闷响。
第五天,决明感到头疼稍微轻一些,身上也没那么热了,从昏昏沉沉的状态醒过来,朝安趴在桌子上正写着大字。
“朝安。”决明舔舔发干的嘴唇,“有茶吗?”
朝安小手一抖,一大滴墨汁落在纸上,忙把毛笔搁好,岑朝安从椅子上蹦下来,“哥?!”
决明眨眨眼,懒得说话。
喉咙又干又疼,呼出的气还是热的。
等岑朝安去端了水来,决明端着碗慢慢喝下一碗,这才感到稍微好些。
岑道年听到动静从门外走来,见决明已经醒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到床边摸摸决明的额头,温度果然降下不少。
岑道年点点头,对决明说:“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天大晴,不过你身子弱,过几天再出去吧。”
“好。”决明挣扎着从被窝里坐起来,朝安忙拿几个枕头垫在他背后,好让他靠在那里。
“饿不饿?我去把粥给你热一热。”岑道年转身出去,匆匆地把粥热好端过来。
决明拿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嘴里,粥是肉糜白粥,有淡淡的咸味,粥里还撒了蒜苗。
看来这几天发烧的时候,岑父的做饭手艺突飞猛进啊。
喝完粥,岑道年看时间差不多,让决明又喝了一碗熬好的中药,这才放心。
岑朝安呆在床边跟哥哥说了一会话后,端来瓜子和花生让哥哥吃,还拿了私藏的一块薄荷糖,说哥哥刚喝完药嘴里苦,让他吃。
趁朝安开门出去的时候,决明透过门缝果然看到外面不再下雪了。
据朝安说,在哥哥醒来前还下着小雪,哥哥醒之后就不下雪了。
——果然。
决明心道。
看来是自己的穿越会给宋朝带来蝴蝶效应,所以这个时空开始排斥自己。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利用自然灾害,想借此除掉这个不稳定因素。
决明挠头,来都来了,走也走不了,难不成每年出现这种自然灾害的时候,都要自己主动生病,病的快死逃过这个时空的排斥反应吗?
生病的滋味可不好受。
决明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自己这个祸害是暂时离不开这个时空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万一其他溯源研究人员定位到自己的坐标,通过虫洞穿越过来把自己带走呢?
决明心底的声音在告诉他: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等第二日,决明觉得自己好的差不多了,起来去院子活动活动筋骨,顺带清点了一下厨房里的菜。
外面的雪被冬日暖阳照着,逐渐融化,雪水顺着屋檐滴落。
家里米菜充足,在西厢房储存的炭也没用多少,决明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被岑道年发现,揪到屋里在身上又裹了一层羊皮大衣,脑瓜上扣上一顶貂毛帽子,这才放决明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