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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门在开封的南边,几人进了重重城门后,黑面青年把决明请上马车,乘坐着马车继续往城内走。
决明干脆掀开车帘,坐在车夫旁晃着腿张望。
来往人群各色形态,有垂髫小儿,也有黄发老者,妇女青年衣着,干净而规矩。
来不及细看,马车已经到了下一道桥了。
这道桥以青石砌成,马车靠近时放慢了速度,决明一边的扶手上瞟去,上面刻的还有图案,只是离得远看不真切,只能看到团云的轮廓。
过了这道桥,马车的速度更慢了,没走几步,前方传来一人惊喜的声音。
“岑决明?”沈言“惊奇”地问:“什么时候来的开封?也不知会一声。”
朝安瞥了这个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沈县令,紧紧拉着哥哥的手。
车夫见对面的人是相识的,忙放慢速度。
沈言骑着一匹棕红色的骏马,直接勒着缰绳,骏马调了个头,他和决明的马车并排在街道上慢行。
决明的话在肚子里打好了草稿,这才说出:“本想安顿下来再登门拜访的,没想到竟然和沈县令在街上碰见了。”
话说的滴水不漏,沈言脱了头上的乌纱帽,翻身下马,让随从牵着马在后面跟着,步行挨着马车走。
见状,决明忙从马车上跳下来,问:“沈县令如今是在京都任职?”
沈言弹弹身上绯色的官袍,“是啊,在京里讨碗饭吃。”
两人顺路走了一段,到了一处岔路,沈言抱着帽子说:“今天还有事,就不去府上叨扰了,改日有空一定要厚颜去拜访。”
决明朝他拱手,目送他利落地上马,骑着马朝反方向走。
黑面青年领着决明,穿过一道小巷,在一处小院门口停下。
小院低矮,门口清扫的极干净,岑道年含笑站在门口,见决明他们从马车上下来,忙迎上去。
岑朝安脚一沾地,立马冲上去,嘴上嚷着:“爹爹——”
岑道年和岑朝安抱个满怀,决明迟疑地走上前,岑道年伸出胳膊一揽,紧紧抱着两个儿子。
“现在的院子小了些,先凑合着住两日。”岑道年边说,边把两人往屋里带,“以前的老宅回来了,等有空要去修缮一下才能用。”
决明看了一眼,这个小院只有两间屋,还不及原先住在大漠乡山脚下的院子大,院中有一棵高大的银杏树,挡去大部分阳光,整个院子凉爽宜人。
银杏树下摆着一张木桌和一把躺椅。
黑面青年恭敬地朝岑道年行礼,低声汇报一路来遇到的事情。
听决明在路上又发高烧,岑道年皱着眉头,暗暗思忖着一定要带决明去找几个杏林名手去看看。
连着几日赶路,岑道年今日没有折腾着带人出去吃饭,而是烧了热水,让决明和朝安洗澡。
决明泡在木桶内,周身的疲惫随着热水而褪去,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趴在浴桶边上,决明想到刚才在这个小院里逛了一圈,这里又没厨房,今天晚上怎么做饭吃?
不等他洗完澡,一阵酒菜香味从外面飘来。
决明匆匆洗完,擦着头发出来,一问岑父,原来是他从外面酒馆买来的菜。
这算是古代的“外卖”吗?
头发擦了个半干,决明迫不及待地坐在桌边,殷切地看着岑父。
岑父举筷:“你们都累了许久了,快吃吧。”
等岑父夹了一筷子菜,岑朝安和决明这才下筷,桌上三道热菜,两道凉菜,还有一道甜汤。
决明夹着菜吃了几口,尝出是有羊肉做的,菜式虽不精致,味道却是极好的。甜汤里有芝麻、红枣、莲子和百合,决明舀了一勺莲子,被里面的莲芯苦到,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好在汤的味道甜丝丝地,喝了一口缓解。
岑道年解释说:“这莲子解心火,夏天可以少吃一点。”
晚饭后,酒楼又有人来收碗筷,连碗都不用自己刷,决明捂着肚子感叹:当古代米虫太好了。
岑道年还买了许多瓜果镇在井里,此刻提上来,水果表层还凝着一层霜。
坐在院里小憩片刻,岑朝安哈欠连天。
岑道年把朝安带到屋里去睡觉,登时,整个院子就剩两个人了。
“明日带你去旧宅看看,过几天我就要去上朝了,府中的事务可能照应不过来。”岑道年挽起袖子,提起小茶壶给决明倒了满满一茶碗的茶。
决明点点头,“我会努力做好的。”
岑道年说:“旧宅荒废许久,恐怕有些屋子不能住人了,先紧着正房和两个厢房修整,其余的院子、花园,池子慢慢来。”
决明:“好。”
“对了。”岑道年拿胳膊支着桌子,望天,“我有几个兄弟,不用理会,要是谁敢欺负你,只管打过去。”
岑道年:“其余的有为父在。”
“……好。”决明眨眨眼。
原来岑老爹还是有亲戚的,只是这关系……
岑道年一本正经地转移话题,感叹:“今夜的星星真亮。”
夜深,岑道年带着决明去屋里睡觉。
因决明和朝安要来,岑道年特意买了一张竹床,早早地铺好的被褥。
决明麻溜地躺上去盖好被子,很快,困意袭人,陷入深深的睡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