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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受到阻碍,所有的感知都一降再降,季清堰干脆闭上眼睛,冰冷的冷霜扑面而来,将银色的华光散落在湖面上。
而这雾气愈发沉重,尖锐的冰晶漂浮在半空中,划伤了季清堰的颈部。
他只觉得喉结处一烫,剧烈的痛感顺着皮肤燃烧了起来,季清堰伸手捂住创口,弓着身子紧贴着湖面,寒意在刹那席卷了他。
季清堰蜷缩着身体,他咬着牙,薄薄的眼皮挡不住风霜的侵蚀,季清堰几乎要抓不住手中的长枪,星能从中间断裂开来,消散在空气中。
季清堰避开周围尖锐的冰晶,展开的书页在顷刻间向外逸散着钴蓝色的光华,萦绕着季清堰的身旁,将剧烈的风雪阻隔在外。
但歌唱的声音却始终还在,竖琴的乐曲犹如泠泠溪流落下,季清堰的一只手捂着喉咙旁,回温的刹那,血液争先恐后的从他的指缝间流出。
季清堰将书录撕下,把星能的余晖覆盖在自己的颈部,将创口仓促闭合,他召起护盾,迎面却撞上了激昂的风暴。
歌声悠扬,一束微动的华光就此落下,宛如审判降落,诘问罪孽深重的囚徒。
季清堰睁开自己的双眼,泪水充盈着他的双眸,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落泪,但似乎,哭泣从来都不需要理由。
风雪被这突如其来的神迹所搅乱,等季清堰回过神时,他的腹部被一柄尾翼镶嵌着红宝石的权杖所贯穿。
季清堰睁大双眸,以溃散的眼试图抓住天穹,他的身躯覆盖在茫茫雪花之中,温热的血液向创口溢散着,生命的缺失让他感到了恍惚。
周遭的声音像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纱,当光芒照耀在季清堰的身上时,他从挣扎中感到了倦怠的怆然。
浅吟的歌谣渐渐消散了,他疲惫的阖上了眼睛,眼睑垂下,睫毛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冷霜。
这霜雪攀上季清堰的面庞,几乎就要将他覆盖在冰层之下。
歌谣却穿透了这寒冷的无波水面,季清堰能够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但他却没有挣扎。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季清堰费力睁开眼睛时,眼前只有模糊的人影。
如溺水者所寄之希望,季清堰紧紧抓着那影子的手,琉璃瓦构成天空的色彩,让一切沉寂在刹那间。
席渐淞微拧着眉心,回握住季清堰的手,电蛇闪烁,在席渐淞所见的时间内,渐起的烟雾笼罩着这一片空白的湖。
席渐淞将季清堰身上的伤口紧急处理了之后,将季清堰背了起来,对方冷的像是刚从湖里捞出来的一块冰。
季清堰恍惚的将头靠在席渐淞的背上,他的头很痛,腹部遭到重创的伤口还残余着星能的凝结物,血液混杂着沉重的腥气从季清堰的口中溢出。
湿热血液浸透了席渐淞的肩头,若不是极光触发的医疗警报,季清堰可能就早已经死在了这个次空间之内,席渐淞的目光凝重沉暮,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带着季清堰离开这个地方。
季清堰的双眼勉强视物,就好似隔着一块毛玻璃看着世界,他能意识到自己被人背了起来,他即将得救,季清堰想。
但季清堰却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平静的宛如一潭死水,只有伤口还不断地抽痛着,似乎以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但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季清堰想,他并不后悔只身一人独闯<a href=www.po18e.vip/Tags_Nan/Dragon.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龙</a>潭,就连生命中必须付出的代价都毫不在乎,也不在意是死亡还是存活。
他追求真相与梦中的沉寂,用以冲淡对另一个世界的留念,但时至今日,季清堰才觉察到,这是一件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
他呐喊到声嘶力竭,却敌不过距离所带来的遥远,季清堰的指尖动了动,连自己都未曾觉察到自己的眼眶中盛满了泪水。
所有的荣耀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戏曲落幕时,散场带来的寂寥与空洞长久的存在。
这些欢乐背后的悲伤,带着绝望与漠然,季清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努力,他的泪水混杂着渐渐化开的血液,沾在了席渐淞的背上。
“季清堰,”席渐淞开口呼唤着他的名字,他似乎能辨别出泪水与沉痛的绝望,试图以声音唤回季清堰。
“……嗯,”季清堰的声音很小,严重的鼻音让他几乎听不清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周遭风雪交加,席渐淞背着季清堰走了很长一段路,将风暴隔绝在最外侧。
“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来这里?”席渐淞试图将声音缓和一些,但担忧占据了大部分,他还是有些焦急的质问着。
季清堰眨了眨眼睛,将眼眶中充盈的水渍所抖落,他有些迟钝的辨别出了席渐淞的声音,有些困惑的开口。
“……我不知道,”季清堰抓紧了掌心,微垂着眸,他思考了一小会儿,才开口道:“我总有一种感觉,在这里能找到什么。”
“你太过激进,”席渐淞沉声说。
季清堰的眼睛微动,他的眉心几乎要拧在一块,似乎想反驳什么,但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小声的叹气道。
“但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没有错,”季清堰低声道:“不是吗?”
“不过我并不否认你说我激进,”季清堰的声音飘忽着,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沉暮的痛苦在瞬间充盈了他的眼眸。
第四十章 :阴霾渐起(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