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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堰能够感受到周遭星场的波动,像是无数不同的异星能在同一个方向不断地施加压力,在某个零界点缓慢的推移着。
像是看出了季清堰注意到的地方,齐忆年脚步不由得放慢了几分,他开口道:“Erinys的零界点测试,要先进去看看吗?”
季清堰摇摇头,他说:“先查出发源地更要紧。”他跟在齐忆年的身后,一同步入了顶层所分隔开来的实验室。
他们将晶体分割,齐忆年的手中轻捻着一缕月辉,让Erinys适应他的星场,季清堰的十指搭在键盘上,飞快的计算着接下来要加入的物质,实验机在一旁不断地记录着数据。
季清堰的指尖凝聚着燃烧的烈焰,与原产M31的样品不断地对比,季清堰在最后确定了同一定点,他收回了咒记,丝毫不在乎是否在齐忆年的面前展现出异于常人的地方。
“已经可以确定同属于一条,”季清堰摘下护目镜说,他的眉间紧蹙,季清堰将指尖上沾染到的零星粉末抖落。
齐忆年伸手抓住季清堰的手臂,他的手微微握紧,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他的神色带着难掩的冰凉,黑沉的气息从齐忆年的掌心向外不断地翻滚着,层叠的烙印在季清堰的手腕上隐约展露出自己的存在。
“这是什么?”齐忆年的声音是难掩的颤抖,他的目光带着些许溃散,连着那些尘封已久的回忆都不断地涌上来,那些来自血色的烙印至今未从齐忆年的身上褪去。
他再一次的重复着自己的问题,齐忆年等待着季清堰的回答,他连Erinys都来不及在意,齐忆年的双眸坚定,在空旷的实验室内,他的星场波动的阈值不断地升高。
“齐忆年,控制住你自己的星能,”季清堰的声音严厉,他那双黑色的眼眸微动,觉察到端倪后,季清堰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看见齐忆年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凝重起来,连那双漂亮的水绿色眼眸也变得锋利了起来,季清堰将Erinys的晶体重新放回了实验台中,将隔离罩升起,隔绝了齐忆年那不稳定的星能提供。
季清堰的目光渐渐趋于平淡,他将手抽了出来,声音肯定道:“你认识这个咒记。”
季清堰的余光落在齐忆年颤抖的手上,他没有着急催促齐忆年,只是将实验室内的换置系统打开了,他的目光不再紧随着Erinys的变化,而是站在一旁等待着齐忆年的回答。
齐忆年叹了一口气,他将手上的手套扯了下来,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他焦虑地握紧了手,没意识到自己的手心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来,他挪动着自己的嘴唇,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齐忆年的眉间微蹙,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凄然地扯出一个笑,齐忆年那双水绿色的双眸覆盖着一层坚冰,连同那消散的和平表象,都被季清堰彻底地掀开了。
他从未有过如此的怨恨与悔意,齐忆年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却不想再遮掩这些,齐忆年冷漠地看着自己失控的星能冲着季清堰而来,他的目光不再有昔日的和平,只剩下那些晦涩难懂的过往。
无数记忆凌迟着齐忆年,轻柔的月辉也不再拥有沉静的美丽,只剩下冰凉的孤寂与尖锐的伤害,只要稍作靠近,便会被这冰冷所彻底伤到,但季清堰却并不在意自身的创口。
血色从季清堰的手臂上缓缓落下,他连眉头都没有皱起过,季清堰的指尖微动,银蓝色的星能光点修复着季清堰的手臂,他微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不跟我说说吗?”
“你指什么?”齐忆年的神色仓皇,带着些许薄凉的微笑,他的目光流连在季清堰受伤的手臂之上,感到了些许荒诞不经的色彩,那双水绿色的双眸浸染着痛意与疲倦,但齐忆年还未放弃。
“你的伤疤,以及——”季清堰慢条斯理地拉长了自己的声线,看着血液从自己的指尖不断地滴落在实验室的地面上,在洁白的纲面上落下腥红的色彩,随后又被那星点银光所擦去。
“你现在的仇恨。”季清堰看着齐忆年的目光,丝毫未曾回避那扭曲已久的痛苦。
齐忆年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的眼眶泛着红,齐忆年的声音沙哑:“你想拯救我吗?清堰。”
“可是你连自己处于淤泥之中都不明白,又如何选择拯救呢?”齐忆年将自己的笑容强硬地撑起,像是假面一般,再也摘不下来了。
“你说的对,”季清堰的目光浸染着些许淡沉,他看见自身与星恒的联系是这样的微弱,就好像失去了席渐淞就无法在此存活。
“我看的出来,你没有真正的活着,”齐忆年凄厉地笑了笑,他以最大的恶意继续开口说道:“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你的眼眸中从来只有着一个信念,但如果你真正实现了,反而会放弃一切生存的机会。”
“没有人会喜欢死亡,”季清堰平静地反驳着,他的神色带着漠然与熟悉的寒凉:“你难道觉得我至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求死吗?”
“如果你认为活着就是这样,那我对此无话可说。”齐忆年冷冷地笑了起来,银色的星能不断地展露出自己的存在感。
寒冷并非有着冰雪覆盖,那些暗影在角落处不断地挪动着,它们反复在窃窃私语时,流连在恐惧之中。
“看看自己现在可憎的模样就感觉到了丑陋,”季清堰的声音平淡,目光却透露着些许脆弱的无奈,他的声音轻柔,像是在重复着谁的话语,他手中的燃烧着炽热的烈焰,带着破碎一切的热烈与金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