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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你说谁?”沈闲扭头,到嘴边的小酥肉都没顾得上,他不过是这几日没出门,怎么和城中大小琐事脱离了这么多!
也不算是几日没出门,前段日子周明朝闹别扭,将自己一个人关在院中房门里,沈闲也赌气一连十多日没出门,后来两个人和好,就去了清岩溪一趟,周明朝一番话又吓到了沈闲,闭门不出的人又变成了沈闲。
后头两个人说开,腻歪了没几天又遇上了大雪,连着几日没能出门,这好不容易出一趟门,这城里大大小小的,竟然成了一对又一对!
等到一顿饭吃完,沈闲在回家的路上还在感叹,这日子过得真快,就像是还在昨天一样,结果这一年都快过完了。
周明朝揉了揉他的脑袋:“今年过得如何?”
天色暗了,两边酒楼茶馆都点上了灯笼,二人走在路上,就像是走在星星点灯璀璨的星河里面,沈闲觉得揉着他头顶发丝的那只手很柔很暖,他突然觉得很开心。
“今年么,”沈闲眯起眼睛,似乎被周明朝这样摸得很舒服:“那是自然很好的。”
不用装疯卖傻,也不用藏着自己的心意,而且,沈闲看了周明朝一眼,偷偷的笑,周兄说喜欢他哎!
“怎么了?”周明朝偏头看了他一眼,发现这孩子眸光发亮,看着也很开心的模样,周明朝也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有什么开心的事?”
有你在身边我就开心呀!沈闲还是笑,眼中藏着万千星辰。
“周兄,”扯住周明朝的袖子,沈闲晃了晃:“我想牵你的手。”
周明朝有点愣。
虽然天幕低垂,夜已经黑了,可是街上人来人往,亮如白昼。
“逗你的,”沈闲笑了两声,也没想周明朝真的牵他,街上人太多了,没看见还好,若真是被有些嘴碎的看见,沈闲拉着周明朝袖子的手松了松,没必要惹那些麻烦。
那只手沿着周明朝的袖口下滑,指尖挨着边缘,到最底端的时候,周明朝突然抬手,手心相贴,他把沈闲的手握住了。
沈闲蓦得抬眸,周明朝牵着他,手指缓慢的收拢了,就这样带着沈闲走在大街上,如玉的脸上一片沉静。
沈闲又开心,回握住周明朝,他内心雀跃,有蹦跳的趋势。
“周兄,街上人好多,被人看见怎么办?”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但是,夜黑风高,也没人看我们。”这是自欺欺人。
“就是看见了,就说我喝酒吃醉了,你扶着我送我回家。”这是清醒着说胡话。
“闲闲,”与冷冽的外表不同,周明朝握着沈闲的那只手温度发烫,周明朝说:“你还没问我,今年过得怎样?”
“啊?”沈闲眨了眨眼,用周明朝之前的那句话问他:“周兄,你今年过得如何呀?”
“很欢喜,”周明朝抿了抿唇,接着道:“我的闲闲变回来了,我很开心。”
沈闲开心,是因为周明朝喜欢他,周明朝开心,是因为沈闲没变,还是从来那个干干净净,天真聪明的沈闲。
周明朝这一辈子,到今年满打满算的也就二十年,他从出生到现在,衣食无忧,家中奴仆伺候,在外受人敬畏,他这一生所求不多,只要心尖上的那个人平安顺遂,他便知足了。
沈闲不知道,在他自以为他变坏,装得很成功的那一段时间,周明朝有时拗不过城主夫妇的邀请,来城主府赴宴,在沈府的时候,周明朝会趁着沈闲不注意,掩身在东院的屋檐上,偷偷的看他。
他看见沈闲趴在石桌上发呆,那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小霸王这个时候整个人竟然看着眼神是落寞的,就像是不开心了无生趣那样。
檐顶上的周明朝背靠着屋翎,他不太明白沈闲这样是为何,出门时的沈闲气焰冲天,不是这样萎靡不振的模样。
周明朝现在才知道那时他的情绪叫心疼,他对那时的沈闲无可奈何,因为无可奈何,所以心疼。
“自我记事以来,就觉得除夕新年这样的节日乏善可陈,春秋交替四季更迭,太阳落下去第二日照常升起,周而复始循环,我不太了解过节的意义何在。”
花市灯如昼,沈闲眼里映着繁星闪烁,还有个皎如明月的周明朝。
握着沈闲的那只手微微用力,周明朝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有点不太适应。
“闲闲,此后岁岁年年,你若是想握我的手,周某便一直在你身侧,只需你一伸手便能够到。”
他不想看见沈闲仅仅为了这样一件微小的事情就怅然若失,前面了无生趣的沈闲他看了很多年,不想再看见一次。
“可是,”沈闲低着头,小声喏喏:“街上人多,我害怕你不愿……”
“没有不愿的,只要是你,”周明朝微微笑了,若不是顾虑人多,他想把沈闲抱进怀里狠狠安慰一番:“这样与你相携步与大街,我也开心,说来不怕闲闲气恼,我所求,不止如此,我想同闲闲在街上,如同寻常夫妻那般相处呢。”
周明朝方才和沈闲走在街上,看到闹市攘攘,突然觉得,身边有个人,和他一起,辞旧迎新,守岁过春节,那这样的年,也不算是没有意义。
“周兄,”沈闲的脸上微红,手心都是汗,眼里却是亮晶晶的:“我,我也喜欢你。”
周明朝也红了脸,心头泛蜜:“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