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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王焕一点也不意外。
你们这是因为皇上召见我的事?石聆问道,我正想问,到底是什么事?
王焕将担忧缓缓道来:青州百姓捐款救灾,太子有意在京城效仿募捐,有人在圣上面前推举你,认为你可胜任此事。
石聆哑然,这怎和她听说的完全不同?
她听说不过是五公主说漏了嘴,引起了皇上的兴趣,皇帝才要召见她。
她并不知道,这件事被委托给皇后之后,皇后添油加醋,又与太子串通,写了折子上呈,原本一件小事走了正规的流程,就成了一件正事。太子的折子做了不少文章,有理有据,上面不少事的确是石聆所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若石聆一口推拒,皇帝必然不悦。可若石聆当真应承下来这不是小事,石聆近日纵然名声大涨,可以她的名义募资,就是两回事了。商人重利,别说这个钱石聆要不来,便是她要来了,也是太子的功绩,可一旦中间出了一点差错,这个锅却必然要石聆来背。
一个不小心,就是千古罪人,杀身之祸。
五公主万万没想到她的一句无心之语会给石聆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因此这几天一直闭门不出,想不出办法,自觉无颜来见石聆。
原来如此。
石聆垂眸。
她就说,皇帝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想要见她。
赵幼贤此刻表情有些阴鸷,咬牙道:不行,你还是得走,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能由你来承担。
这事能做手脚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无论成败,石聆都没有好果子吃。
石聆倒没有多紧张,脑中积极地思考,她道:圣旨已下,我能躲到哪儿去?况且事情还没有这么严重,我且进宫去看看,皇上问什么,我如实回答就是。
错。王焕突然开口,道,阿聆,你切记,这一次入宫,无论皇上问你什么,你万万不可如实回答。
为何?
因为皇上问你的事,你不该知道,不该懂,也不该会。
石聆凝眉,沉思半晌,她便想通。
装傻?这行吗?
景仁帝并非一个糊涂的君主,况且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上次她都没有装,这次突然变个样子,会不会不合适。
不一定要让皇上信你,只要让他知道你并不情愿,也没有信心做好这件事就行了。
石聆颔首。
她知道太子一直针对她,只是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而她也着实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太子。
好,我听你的。
赵幼贤凝眉:秀秀
谢谢你。石聆微笑,可是我不能走。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赵幼贤的建议,只是,也正因为考虑过后,她才发现,不知不觉,自己在这个时空已经有了如此多的牵绊。不说石琮礼这个兄长,便是王焕和赵六,便是五公主和林方胥,她一走了之,他们所有人都会受牵连。
至于命运这种事,如今她已淡然许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本就是半生半死之人,没什么好怕的。
送走了二人,天已经大亮了。王焕转头说了声还有事便走了,赵幼贤却是又磨了石聆好一会儿,见她去意义绝,才不甘不愿地回去。而石聆才刚踏出门,不甚意外地又见到了守在门口的林方胥。
这可不像林状元的性格,石聆失笑:你也是来劝我的?
啊?林方胥一歪头,显然不在状态,他道,老师,我是来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石聆一怔,却听林方胥讷讷地道。
老师此番面圣,以老师的才华,必会受朝廷重用。我思来想去,老师对朝堂毕竟不熟,若有什么事不方便不明白的,尽可以交给我去办。林方胥憨厚一笑,学生虽然能力有限,但自幼出入相府,各部都混了个脸熟,跑个腿,传个话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他说得认真,竟好似认定了石聆必然会接受委托,拿下这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石聆有些意外:你怎么不怕呢?他们都说,这是牝鸡司旦,女子误国。
林方胥顿时一脸严肃:荒谬!老师哪是一般女子。若连老师这样的人都要误国,那被老师骂成状元的我,岂不是要祸国殃民了。如今灾银失窃,一时难寻,此事攸关曲江数万灾民生死,若此番募捐有效,便是多少性命得以延续。学生觉得,以老师的品德,这样的事,老师一定会去做的。
石聆沉吟,扬了扬嘴角。
没想到,这次却是你最了解我。
她的确在考虑应下这件事。只不过她没那么伟大,倒不是为了家国大义,而是为了自己。罪我乃是明珠朝大国师,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想见他难如登天,即便有安阳王府的引荐,对方若执意躲避,她也并无办法。如若自己能接下这件大事,以罪我的立场,自己有求于他的时候,也会多几分底气。
总是依靠别人是不行的,自己能做的,总要试一试。
腊九,启程吧。
在车中坐好,石聆闭目养神,开始思索接下来的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