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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生事…是他要对恒夭下手……”
“你还顶嘴!”
江司安竖眉瞪眼,“啪”一下,大掌拍上供桌,江可芙身子又是一颤,但她说得是实情,且这件事说起来她还有点儿委屈,紧紧抓着衣服带子,咬牙壮着胆子辩解。
“我去赌坊不该,可那小子就该挨揍,我爱生事,恒夭总不见得惹了他,明明是他仗着有个在宫里的姐妹就为非作歹。”
“啪!”桌子又是一震。
知她说起此事占几分理,但金陵不比涿郡,此事怎么做于她声誉都是不好,偏生她自己不当事,江司安又无法其实也不愿与自由惯了的大女儿真正讲那些。自然是不忍打江可芙的,只能拿桌子泄愤,且与其说气,无奈倒是更多的…
“我认罚。您消消气。”
“哐”,死死盯她半晌,江司安踹门出去了。
深知这次父亲是真动了怒,江可芙叹口气,难得专心的低头反省,但只片刻就想起了旁的事,她的刀,是不是落在常胜坊了?
王氏卧房。
江司安怒气难消,思来想去,江可芙这般,也是王氏这个继母未加约束。他如何看不懂她心思,天底下的继室没有哪个看得顺眼上一任主母的嫡女,她不喜江可芙,又怕落人话柄,所以干脆不闻不问,这就纵容了那丫头。
“江家你这个主母是摆设么!亦轻自她幼时就走了,你就是她母亲,你就这般管教她爱护她?”
坐在塌上,王氏正在房里翻账本儿,却不想江司安怒气冲冲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江可芙的事她早早得了风声,心里还有些窃喜,这小妮子到底比不上她的霁莲,没个闺秀样子。自她入江府以来,众人不说,但她知晓自己事事比不上林亦轻,如今女儿名声上压江可芙一头,她自然开心,殊不知江司安是要一起骂的。
“老爷息怒,大姑娘…哪儿肯服妾身的管…”
“你倒是管了!”
“我……”
张了张嘴,确实说不出什么,王氏悻悻的继续翻账本。
江司安怒气略微消减,愣了片刻,道:“两月后可芙就及笄了,你看看京中这些年纪相当的,不拘什么家世,只要品行好,家教严的,多留意一下。早些定下叫她收收心,不然这样呆着,我有几条命够她折腾。”
第六章
月满如盘,丹桂飘香,花市灯如昼。
中秋佳节,处处张灯结彩。官家办的灯会从慈恩街起头,一路延伸至钟秀路。
人流如织,车水马龙,不论老少都上街来看热闹。提一盏兔子灯,江可芙笑靥如花,拉着恒夭在人流中穿梭。
少年不识愁,一月前常胜坊的事江司安还发着愁唯恐楚先报复,她已经赶着这难得能正大光明上街的日子跑出来了。
一袭大红,鲜艳夺目,发上系着中秋才佩戴的纹花红色缨带,少女娇俏面容上漫着喜悦。
“恒夭!你看那个!”
涿郡偏远,逢年节也未有如此热闹,幼时林家虽带她去看过邻近州府的灯会,但与此相比还是差远了,所以江可芙看什么都新鲜,一手拽着小婢女唯恐人挤丢了,指着头顶一个样式新颖的花灯叫她瞧。
然而,未等身边人应答,耳边先响起一轻佻男声,左手被恒夭蓦的握紧了。
“我与江姑娘当真有缘。”
微微一惊,偏头瞥向来人,待看清面容,也不掩饰厌恶。江可芙蹙眉后撤一步,看着身畔眸色深沉的瘦高青年,好像是叫…楚先?
“楚公子。”
街上不好撕破脸,点点头,拉起恒夭要走,楚先长臂一伸,将路拦个分明。
“什么意思?”
“当日不知是江姑娘,多有冒犯,又不好去府上叨扰,有缘再遇,在此陪个罪。”
楚先居高临下,看着江可芙灯火下投着一片阴影的长睫,忽闪忽闪的弄得他心也痒痒的。常胜坊一面,知晓江可芙是个姑娘,楚先就惦记上了。
来世一遭二十多年,仗着长姐,他祸害的姑娘不计其数,早打听了这位初来京城,既无交好名声也糟,江司安官是不小,但若想江可芙日后还能嫁人,恐怕也要忍气吞声,所以并不难得手。
“楚公子赔罪我接受了,可能走了么?”
“江姑娘这么不待见我?怎么我一来就要走?”
对面人目光灼热,盯得人难受,拦在身前的手臂也不肯放下。脸色霎时间有些不好,江可芙冷笑出声。
“这不显而易见?劝您还是识趣些,离我远点儿。”
“那真是可惜了,当日坊中一见,楚某对江姑娘可是念念不忘,思之如狂。”
楚先嘿嘿一笑,丝毫不因江可芙面上怒意而显不快,浑然一副调戏姑娘家的语气,若不是在大街之上,江可芙非要狠狠抽此人不可。
“大街上别逼我抽你。”
“打是亲骂是爱,看来江姑娘也与楚某一般心思啊。”
当街调笑,丝毫不知何为羞耻,江可芙瞥见几个过路之人已经向这边瞧来,俏脸气得通红,却不打算多做纠缠。当街打人要进官府,众目睽睽,她可不想与这人扯上关系,时日长,总能让她找到教训的时候。
狠狠剜一眼楚先,江可芙扭身换了方向。
还未来得及出言安慰有些瑟缩的恒夭,身后一句话让她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