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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人面色也不大好看起来,江可芙后知后觉自己反应过激。要讨说法,她带着一腔气,其实一开始就不该来这热闹地方,还要叫人看笑话。
稍稍冷静,少女收了腿,理理裙摆,想起李辞适才所言,狠狠剜了他一眼。
“你信口胡诌,凭什么我要被拖累。”
她当然知道,下旨两次,已无回旋余地,若执意退婚,那打的不只是李辞的脸,赐婚的李隐面上也不好看,那她就真是闯大祸了。
来碧于天是气不过,想骂李辞,再敲打他别对自己有想法。她看他不顺眼,可没打算绑到死,不是有和离书么?凑合几年,她就跟他和离。
如今得知他一见钟情是瞎说的,自然再好不过,但只要一想李辞刚才说,第一次下旨,是因他不想娶亲胡说看上她才赐的婚,她反而更想大打出手了。
“我也未想到呢,提起江姑娘,竟也能被当真。”
轻笑回敬一句,李辞跟江可芙也没什么客气可言了,□□退婚那日就算结了梁子,对着个揭瓦上树的,他还当她算个一般姑娘么?
江可芙气笑了,咬咬牙,想揍人,却不能动手,骂李辞,又越骂越气,想想自己偷跑出来,江司安怕不是又要满城找人,当即一顿足,转身就走。
他等着,反正日后一个屋檐下,她折腾不死他。
“江姑娘何处去?一会儿还要进宫定喜服。”
“不去!爱什么样什么样!”
“那好啊,我也省心了。”
同一时刻,凤栖宫中。
瑞兽鎏金香炉熄了火,被搬去偏殿一角,正殿几扇窗,均敞开半扇,散着适才燃过的香火。
才送走哭哭啼啼的钟因,钟氏坐在贵妃榻上,又迎来了清早就递条子说要来觐见的徐知意。
“咳咳。”
一向闻不得香,味道又未散尽,少女坐在下首,帕子轻掩朱唇,咳得有些厉害,着一袭月白,更衬得面色苍白,两颊是因咳嗽而泛起的红。
“木灵,快拿扇子!”
看着难受,钟氏忙唤婢女打扇,见少女不忘出口谢恩,心中不免疼惜。
多好一个孩子,无别怎么就不愿意呢。
“未想过你来这么早,若知道,本宫就早些叫人开窗了。”
“是臣女娇气多事,还要娘娘费心。”
咳声终是止了,徐知意带着歉意看向钟氏,眸子里却似乎藏着些话。
钟氏初时本是不觉的,待聊上几句,徐知意心不在焉,才温声发问。
“臣女……”
不自觉攥紧衣角,徐知意不知该不该开口,家中不需她挣什么,她得以随心,但将开口的话,是她想了六个日夜的委曲求全。
心头不禁闪过数月前就在此处,突然冲进来的红衣少年,她倒期盼他此时还会进来,坚定她那份决心。
“怎么?”
钟氏目光柔和,注视着她就那样耐心等她开口,指节已攥得发白,再次想那一片红衣,徐知意垂眸,轻声开口了。
“臣女爱慕昱王殿下已久,不在乎名分,甘愿做侧室,愿娘娘成全。”
衣角缓缓松开,徐知意不敢看钟氏,眼睛发热,似乎酝酿了泪水,片刻,上首一声轻叹。
“知意,算了吧。”
“娘娘…”
“徐太傅国之栋梁,你也是个好孩子,本宫那混小子魔怔了,别委屈自己。”
“臣女真心爱慕殿下,不觉委屈。”
徐知意克制着泪水,抬头与钟氏对视想表明决心,却见上首的女人,看她的目光满是悲悯。
“无别无意,他看上的那个,也不是好相与的,府里日子怕是难。放了心思,嫁个旁的好人家吧。”
徐知意还想说话,钟氏已经抬手示意她止了话头。知她此番来大抵只为此事,不欲多说,让木樨送客。
“娘娘…”
泪水盈盈,木樨带着不忍送徐知意至凤栖宫门前,少女面上没什么血色,带泪看着她道句谢,瘦弱的背影上了宫道。
时辰赶巧,徐知意出宫,李辞进宫,正往绣房去定喜服。
碧于天里江可芙气恼而去,李辞心生作弄之意,她既说了爱怎样怎样,那就替她定个极宽大的,届时出闺房都要摔跤。
心里有主意,似乎已看到江可芙一步踩上裙角惊呼倒地,凤冠盖头都掉了的景象,不由嘴角带笑。而往皇城大门去的徐知意,正与他打个照面。
一行宫道右,一行宫道左,少年又心中有事,自是没空在意。且他与徐知意仅两面之缘,远远走过去,也不会一眼就认出这个姑娘。
但徐知意心心念念李辞,从凤栖宫至此,一路心不在焉,不经意抬眸,迎面而来的少年一下就看进心底,虽未着红衣,在朱墙下依然夺目。
霎时间,少女心跳如鼓,砰砰之声,仿佛比中秋那夜来的还急,还猛。
眼看李辞在宫道那侧已与她平行,今日一过,许是再无相见之期,两颊涨红,少女犹疑,少年行至后侧,终于,徐知意回身喊一句。
“七殿下!”
那背影一怔。
自封王后,周围人改口都快,“七殿下”一称,将近一月未曾听过,李辞纳闷听声音似个熟人,倒是还未改口,一回首,看见宫道那侧的徐知意。
“徐姑娘?”
那头的少女一袭月白,脸色似乎不大好。李辞从不曾知晓她的心思,只奇怪她今日怎的转了性子似的,在宫道上大声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