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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渐渐委下去似有些惧怕,声音却是不卑不亢,钟氏莫名觉得那话令人不适,蹙眉换上了往日训宫人的疾言厉色。
“呵!谨慎小心?怕不是你心虚找的托词!主子卧床,不见侍婢,却在宫中鬼鬼祟祟。公主不醒你自然如何说都使得,焉知你身上藏了什么!搜身!”
“娘娘!奴婢不曾撒谎!娘娘!此物不能…”
缨若挣扎着,这倒更显可疑,任她喊叫无人制止,拉扯间衣袖一甩一样事物飞出落在人脚边,叠的四四方方一薄薄的包裹。若说是毒药,目标也太大了些。
沐季上前捡起,轻飘飘的没分量,缨若尖声道“不行”,却被按住,身上也未再搜出什么。
其实有些失望,钟氏抿了抿唇,而沐季小心翼翼解开包裹露出一沓白色纸页时,这种失望到达顶点。想起缨若所言,还是拈起一张,余下沐季承给李隐。
李辞站得远,只看宫婢在纸页交到李隐手中时就不再挣扎。莫名怪异,未及回忆此人让恒夭觉得眼熟就已很可疑,就见李隐只扫了一眼纸上数行,面色就肉眼可见的黑下去。望一眼刘贵妃背影,又看看李哲,翻过另外几张,面色沉沉。半晌,沉默的将一沓纸仍在案上。
钟氏翻来覆去自己手中一张纸,却只瞧见似是而非几句似是与人的书信却又不是要紧之事,纳闷李隐反应,就听他沉声开口。对着跪在地上的缨若。
“这就是你们公主写的诗文?”
少女赶紧磕头。
“尽是奴婢猜测罢了。主子写什么奴婢做奴才的不该过问,且奴婢也不识字,只是想着,公主天家皇女,身份尊贵自然也是饱读诗书,若写什么,必是做些诗文消遣的。所以猜测该是…”
李隐沉着面色打断:“说实话。”
“奴婢所言句句是真。”
“句句是真。好一个句句是真。如此你这婢女真是尽忠职守,惹火烧身也定要护着这点消遣东西。这里面是什么你不知道么?说实话,朕还不想关什么人去慎刑司。”
噙着一抹冷笑,李隐居高临下仿佛在看一只蝼蚁,缨若怔了一瞬,赶紧磕头,声音不自觉的磕巴起来。
“奴,奴婢不敢…奴婢真的…”
“真的?那不必说了,朕叫火场的人来一问便知,既是丢弃又不愿让人知晓,那玉泽宫该是往火场跑得最勤的,沐季。”
缨若神色惊恐起来,似乎想去抱经过身侧的沐季的腿拦下,又碍于身份顿住,最后只能俯下不住的磕头。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说实话。”
“奴婢,奴婢真的不知晓公主写什么,只是,只是不曾去过火场,这些东西公主会命奴婢带去禁宫西南的小园子,要埋在第六棵树底下。奴婢也不知晓是什么缘由。公主既吩咐,奴婢只照做。不过是,公主吩咐,要避开人偷偷去罢了。奴婢真的不知晓这是什么!奴婢根本不识字啊!”
头压得很低,缨若言语间已带了哭腔,李隐看着她,又看看刘贵妃与李哲,半晌,忽然一笑,目光却转向了太子妃沈妙书。拿起案上纸张,示意沐季递上去。
“这是有趣了。妙书啊,我记得,你有一个庶弟,好像叫沈纵?”
沈妙书一怔,有些莫名,行礼答话,是有的。又接过沐季递上的纸,只扫了一眼,却狠狠愣住。白纸黑字,娟秀小楷,是李沐凝笔迹写下沈纵二字,甚至后面,还出现了这位庶弟的字,京横。
“朕就记得,似乎入宫来见过你。却不知,是不是同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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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指尖没由来一颤,纸张飘飘而下。沈妙书喉咙发紧。
那是一段书信格式的字迹,亲切平淡,思慕也只在粗略几眼间就读得明白。
搁在早些时不算令她惶恐,虽有违宫规,但李沐凝之于圣上,从降生至今就有多个破例,最多不过象征的惩处,且京横往日为人,知晓的都会放心,沈家不必担忧圣上因此猜忌。可此时亲眼见到这些,惊异他们的联系自然有,余下的,与其说惶恐,不如说…哀戚。
檐下银铃应景的带来风的消息,下意识瞥去。其实蛛丝马迹早就存在,她一直未将它们牵连。京横也喜欢悬铃听风,禁宫西南的小园种的是海棠。深宫里少女将心事藏得深,用最隐晦的方式流露情真。拂过银铃的风却无法再越过宫墙去四角天空之外,见另一个等它的人。
少女而今生命垂危,少年早已泉下埋骨。
李隐不说话,好像还在等沈妙书回答,咬牙抑制声音发颤,开口却闷得有些嘶哑。
“但是……儿臣庶弟一年前就没了。”
李隐的目光在她面上定格一会儿,随即一笑。
“朕知晓。只是想确认,是否为同一人。”
钟氏愣了愣,她看的只是其中一张,李沐凝写的一些琐事,并没瞧见沈纵,是以不太明白。想让婢女捡起掉落那张自己也看看,沈妙书却一咬牙直接跪下。
“儿臣有罪。庶弟离世已有些时日,却今日才知晓此事。沈家教子无方,儿臣为其长姐也未曾察觉管教,今人已死,却仍惹公主记挂,有损公主名节,是沈家大过。儿臣愿领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