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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说要半夜翻进院子里,还想,还想对王爷下手!便是金陵见得荒唐人多了,我也不曾听过这样的事,气不过便回了他们几句嘴,他们大概怕我跑了说出来,就追着说要打死我。卢大人,我,我断我怪你的意思,可是这些人,你究竟是从何处找来的?如此喜欢喊打喊杀,怎的城楼御敌之人中不见,却要对我一个女子下手。若非脚程快,我就已经被打死了呜呜呜。”
“下官失职,下官失职。王妃可有伤到?这些刁民下官即刻就处置了,王妃先在下官这里歇一歇,下官去找个郎中来替王妃看一看,也遣人去通知王爷。”
“脚好像扭了,腰也扭了,腕子疼,这里疼,这里也疼。他们是真的想打死我。我不留了,让王府的人来接我,我要回府。”
底下泼皮们当即叫屈道他们根本不曾碰上她衣角,被卢宗见骂了几句。
他如何不明白,若真是一个弱质女流当场便吓傻了,安能被他们追两条街也不见累反能找准了衙门。他原是想制着这些泼皮做苦工给城里人看是昱王府欺压百姓,若最后因这些泼皮言语无礼起了冲突自也是昱王府有错在先,不想偏生这冲突叫一个女子委委屈屈的哭出来了,又暗指他故意找些地痞无赖建宅,反将了一军。
外头人瞧这一会儿交头接耳的声音愈发大了,卢宗见有些头痛便要叫人轰走,一个身着黑衣身材高大的青年忽然从人群中挤进来,不及卢宗见发问,江可芙已喊了一声“东流”。原来是王府的人。
“王妃。卢大人。”
东流依次行了礼,道得了消息门外已备了接江可芙的轿子,又道传王爷的话,莫伤那些泼皮性命,既有追人两条街的体力,便遣去边境挡燕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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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江可芙回府,进了屋子秦氏就上上下下的瞧她哪里伤了,被这妇人的关切弄得哭笑不得,不由跟她算起以前出过的哪件事自己受过伤,却忘了感业庵一事,被秦氏道出打了脸,最后只能讪讪地往暖阁躲。
里面暖烘烘的,李辞正端坐在榻上看书,早听见外面的动静,听人进来不由笑道:“说不过躲这儿来了。”
“少说风凉,还不谢我,又替你治了姓卢的一回。”
外面跑得满头大汗进来只觉热,扇扇风,江可芙端起案上茶盏灌了一口,指间擦拭唇角洒出的水,李辞放下书看着她。
“哪儿是我要治他了,是你自己吧。不过他找的那些人我确实本来也要给送走的,有那力气扔去跟北燕人作对再好不过了。”
“对!东流传你的话我都要拍手叫绝!我们不追究,只叫人去报国改过,格局如此,这话谁能挑错处?他们还得谢恩。卢宗见呢,是父母官,还得夸声‘王爷宽任’。”
闻此不觉拍手,江可芙笑着在软塌另一头坐下,转头瞥见李辞不知从哪儿拿出个瓷瓶子,随后就朝她摊开手来。
“东流说你脚扭了,腰也扭了,腕子疼头也疼,扭没扭疼不疼的不知道,但腕子上肯定是掐出了血。”
“外面太冷我还没看呢。可显你机灵了不是?上药吧,轻一点,是掐得有点重,你这一说又疼起来了。”
第九十六章
转眼又是半月,因建宅一事吃了瘪也算试探得差不多了,卢宗见未再对他们有过什么,日子很是清净。清净得反令江可芙有些闲不住,于是这日午后收到一封信后,开心的喊了半日,晚间也没平息下来。涿郡林府那边有人要来看她,是舅母朱氏和二公子林将恒。
卧房敞亮,已是夜里,江可芙伏在软榻间的小案上写着舅母等人至盛京后的安排。
李辞见她这大半夜的一时兴起,凑过去看了几眼,她也不管他只管一边念叨一边记自己的,此情此景忽令李辞想起去年归宁回府那晚,也是这样。连纸上字迹都是,仍旧潦草得看不明白。
“这字跟白天那封信,倒真是一家了。”
“将恒哥的字啊,唉,所以现在舅舅抓着他们练字呢,这把字来年去考策论,考官怕是得拿卷子去做草纸。挺大的人现在写小时候的帖子,牧闻琤因为这个笑了他们好几回,倒像他自己的字有多好。过去一起读书,一起气先生,谁不知道谁。他糊弄他爹的文章都是我和将凌哥代的笔。”说起在涿郡的事话就多了,转了一下笔杆,江可芙偏头看李辞,“但牧姐姐的字就很好看,阿雯现在识字了练一练怕都比他强。”
李辞垂眸伸手抚平纸页被压皱的边角,叹了口气,幽幽道:“一起长大就是不一样,一提旧事如数家珍。”
江可芙兴致正高,听这话也不细分,极快的接上一句“自然”,话出口才后知后觉不大对劲,赶紧抬眼看李辞。
“怎么?”
江可芙支在桌上托腮,想正经却忍不住笑:“你怎么阴阳怪气的?若声音再尖细一些呢,倒像是…内务府的那个,长得像马的郑公公。”
那句半是感慨半是调侃,李辞也没想江可芙反应倒快,接一句“又乱打比方”,江可芙立马清清嗓子学他口气说话,末了继续道:“唉,我没有阴阳怪气,只是有点感慨罢了。”还挑衅似的朝李辞挑眉。
“像不像?”
李辞不接话,却突然伸手一撤小案,没防备肘下一空江可芙向里歪去,猜到他要做什么却不及护住,肋下一阵痒,被抓住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