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页
看见站在孟德豫身后面色发白的夏儿,燕沅心下顿生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见孟德豫用一贯的谄笑慢慢靠近,尖细的声儿在燕沅耳畔响起。
“恭喜燕贵人,陛下有旨,召燕贵人今晚前往司辰殿侍寝。”
第22章 他怕不是中了邪,才会一……
侍寝……
燕沅坐在小榻上,久久反应不过来,甚至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谁要侍寝?
见燕沅怔愣在那里,孟德豫不由得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美人来,心下感叹,这位燕侍郎桃代李僵送进来的女儿果然如听闻的一样生得出尘绝艳,不施粉黛,光是坐在那儿便令人心惊。
“燕贵人,燕贵人。”孟德豫连连唤了几声。
燕沅回过神,她理了理衣裙下榻,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未来迎接,衣衫不整的,让公公见笑了。”
孟德豫客客气气道:“您这是高兴坏了吧?也是,陛下已许久不曾召人侍寝了,您还是今年头一个呢。”
这话可着实让燕沅笑不出来。
今年头一个?是啊,今年头一个要死的倒霉蛋。
她眼看着孟德豫转头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小黄门们会意将东西一一搁在了外间的圆桌上。
“这是侍寝要穿的衣物,天儿还早,您姑且准备准备,一会儿啊,会有人领您去沐浴净身,然后就可以去司辰殿偏殿等着陛下了。”他顿了顿,似是刻意强调,“这该带的您都带上,不该带的还是留在凝玉阁的好。”
燕沅强笑着点了点头,将孟德豫送了出去。
一行人前脚刚走,夏儿就扯着她的衣袂哭得泣不成声。
“姑娘,怎会……”夏儿抽抽噎噎道,“陛下怎会召您去侍寝呢?老爷分明为官清廉,不曾干过什么谋反之事啊!”
燕沅咬了咬下唇,她又怎会明白那个疯子的想法!
难道是她桃僵李代的事被发现了,还是竹林那晚,他认出了她?
燕沅烦乱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只觉每一刻都是煎熬,外头逐渐沉下去的天色仿佛在提醒她活着的时间不多了。
她头一回那么想变成狸奴,毕竟暴君对狸奴还算不错,可她终究不是那只狸奴。
夏儿哭了许久,一双眼睛哭得和核桃一般肿,两人默默地对着谁也不说话。
从前被召去侍寝的是什么下场她们都心知肚明,今日一去,指不定就是有去无回。
大抵过了一个多时辰,凝玉阁外忽而喧嚣起来,一个嬷嬷进了屋,恭敬地施礼道:“奴才姓王,是特来接姑娘前去侍寝的。”
“多谢王嬷嬷了。”燕沅笑不出来,只淡淡道。
王嬷嬷上前扶着燕沅出了凝玉阁,夏儿一直紧跟在后头,在燕沅上轿前,哑声喊了句“姑娘”。
燕沅鼻尖一酸,骤然回身抱住了夏儿,她本想说些交代后事的话,可想了想也没什么好交代的,毕竟宫外无人惦念她,纵然她真死了也没什么人伤心,她转而安慰道:“放心,你家姑娘福大命大,这回定也能死里逃生!”
说罢,她抬手帮夏儿擦了擦眼泪,转身利落地钻进了轿子里,轿帘一落下,她捂住嘴,眼泪似决了堤般不住地往下落。
轿子颠了好一阵后才停下,进了殿门,燕沅认出,这里赫然就是她先前来过的司辰殿。
以狸奴的眼睛看过的地方,以人身后再来看,熟悉中多少带着几分微妙的感受。
浴池在司辰殿北侧,因着今夜的侍寝,平素看不到一个宫婢的地方,此时候着不少宫婢和嬷嬷。
一想到那么多人看着自己沐浴,燕沅多少有些不自在,见其中一个宫婢伸手要替自己褪衣,她向后躲了躲道:“不必了,你们出去吧,我自己来。”
那些宫婢面面相觑,却是不动,还是王嬷嬷道:“贵人不知,侍寝前沐浴都需有人伺候,这是规矩。”
见燕沅面露为难,她顿了顿又道:“可若是贵人不习惯,让老奴一人留下,伺候您可好?”
燕沅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宫婢们鱼贯而出后,燕沅才勉强褪衣开始沐浴,偌大的浴池泡在其中极其舒服,可燕沅却没享受的心情,只匆匆用布巾擦拭了事。
沐浴完却听正欲往她身上擦香膏的王嬷嬷道:“贵人身上可真香,简直比这香膏还要好闻呢。”
燕沅心下一颤,怎将这事儿给忘了。
”我身上的香膏廉价,哪有这香膏好。”她状似落寞地笑了笑,顺势地接过那罐子香膏,一个劲儿往身上抹,边抹边道,“这般金贵的东西,自然是得多抹点,日后怕是用不到了。”
王嬷嬷低眸抿了抿唇,没答她的话。
换上侍寝的衣裳后,燕沅跟着王嬷嬷入了偏殿。
按规矩燕沅需独自一人入内,可王嬷嬷见她害怕的模样,主动提议陪她进去。
燕沅自然愿意,但她还是犹豫地看了守殿的两个小黄门一眼,见他们并未多说什么,甚至浑不在意的模样,才同王嬷嬷一块儿入内。
殿内不大,一眼便可望尽,燕沅环视了一圈,甚至开始想象自己今晚会以什么方式死在这个殿中了。
她掀开珠帘入内,殿内的桌案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糕食。
宫里的人分明都知道侍寝是什么结果,却还是规规矩矩装作不知道般按平常侍寝的规矩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