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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自窗缝间钻入,吹得桌上的烛火明灭不定,昏黄的灯光映照在云漠骞的脸上,透出那俊朗面容上的几分黯淡。
“京城中约二八年华的女子,都一一查过了吗?”他又问道。
“是,都查过了,除了……”那暗卫顿了一顿,“除了入宫的几个嫔妃……”
云漠骞眸光微微一亮,旋即抬首看向他,语气颇显急迫,“宫中与卿儿年岁相仿的嫔妃,共有几人?”
“大抵有三四个,多是朝中几位重臣之女,或是其族中女子。”
云漠骞闻言若有所思,少顷,喃喃道:“看来最近,孤得想办法再入宫一趟。”
暗卫神色忧虑,“殿下,宫中不比宫外,处处危险,想见到那几位嫔妃,怕是并不容易。”
云漠骞闻言剑眉微蹙,没有言语。
不容易也得去看看,毕竟这已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听闻那南境暴君后宫虚置,嫔妃们根本不曾受过宠幸,完全是因为那南境皇帝下的荒唐的圣旨,逼不得已进宫的。
云漠卿如今既希望他的卿儿在里头,也希望她不在,那些进宫为妃的多是被家中视为弃子的女子,若他的卿儿也同样遭受了不幸,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好。
思至此,云漠骞心下滞闷难言。
他的卿儿作为北域唯一的公主,原本应当玉食锦衣,过着最尊贵的日子,可却流落在外那么多年,吃尽苦头!
若能找到她的卿儿,无论如何,他都得将她带回北域去。
第34章 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睡在露华宫的头一夜, 燕沅听着外头沙沙的风吹竹叶声,只觉毛骨悚然,辗转反侧,怎也睡不熟。
直熬到近五更天才勉强睡去, 意识再次复苏时, 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入眼就见脖颈上凸起的喉结。
脑子尚且混沌得厉害,她蓦然伸出舌头, 在那上头轻柔地舔了舔。
抱着她的人身子倏地一震, 燕沅神志回笼, 突然意识到眼前人是谁。
她怔愣了半晌,旋即怯怯地抬眸向上望。
果不其然撞进了那双如幽谷般漆黑的眼眸里, 他眸光深邃锐利,紧紧锁在她身上, 却同从前被她舔后的反应不同, 似乎还有几分燕沅看不懂的东西涌动着。
她不禁缩了缩脖子,正准备蜷起身子将头深深地埋进去时,就被一只大掌快一步提上了桌案。
燕沅放眼望去,底下又是乌压压低垂着的戴着冠帽的脑袋。
坐在案前的人伸手在她脖颈上抚了抚,耳畔旋即响起他那低沉醇厚的声儿来,“朕的圆圆对诸位爱卿的献礼极为欢喜,朕也因此心情大好。今日不若便挑一位爱卿赐……”
季渊顿了顿, 在殿中巡睃了一遍,提声道:“赐黄金千两!”
他话音刚落, 底下便是一阵起伏的吸气声。
黄金千两,怕是够寻常人家吃几辈子了!
殿中站着的不少大臣虽表面不动声色,心底下却是激动不已, 他们虽平时中饱私囊了不少,家底丰厚,可谁会嫌钱多呢,更何况是皇帝赏赐。
正当他们猜测那暴君会挑谁时,便听他继续道:“各位爱卿献的礼取悦的既是朕的圆圆,那这拿黄金千两的人,不如便由朕的圆圆亲自来选吧。”
此时坐在桌案上,只等着暴君发完疯宣布退朝的燕沅闻言一愣,她徐徐转过头,便见身后那人低眸看着她,似笑非笑。
他伸手将她抱起来,凑到她耳畔,以只有她能听到的音量嘀咕了一句,“一会儿下去,看哪个最不顺眼便挑哪个!”
说罢,将她放在了地上。
底下的群臣自然都看见了季渊对着狸奴耳语的场景,心下却不在意,只道他是魔怔了,毕竟一个狸奴哪里听得懂人话。
燕沅蹲坐在原地,抬眸不知所措地看着季渊,只见他神色温柔,笑着道:“去吧……”
这笑容惹得燕沅浑身不适,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下阶去。
狸奴生得矮小,甫一下到殿中央,燕沅不抬头,看见的唯有袍角和似乎看不到尽头的黑色皂靴。
挑最看不顺眼的……
燕沅费力地昂着头在人群中穿梭,看见的都是极其陌生的脸,有些人看她走近,不为所动,有些人则微微低腰,冲着她谄媚地笑,那一口黄牙露出来,恶心得燕沅面露嫌弃,反窜得更快了!
走了一阵,她步子一滞,忽而瞥见一张熟悉的脸。
不是旁人,正是她那狠心的爹,燕辙远。
若依蕊儿所说,她爹此时应当也已经知道她在山林中遇害之事,可如今她怎么瞧着,都没见他面上有半分伤怀,反是精神奕奕,容光焕发!
她心中颇不是滋味,旋即便听坐在上首的季渊道:“圆圆选的是燕大人?”
季渊话音方落,燕沅便见始终低垂着头的燕辙远双眸微张,面上流露出一丝喜色。
燕沅心下猛地一沉。
原来,她竟还没有这一千两黄金更让他在乎吗?
她骤然转过身,跑到方才冲她笑得最谄媚的大臣边上,蹲坐在他的皂靴旁,冲着季渊的方向“喵呜”了一声。
那旁的燕辙远看到这副场景,唇间的笑容顿时凝滞在那里。
季渊含笑,居然临下地看着这一幕,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被选中的看来是罗大人!”
詹事府詹事罗岿心下狂喜,面上却一脸惶恐,他忙走出来,恭恭敬敬地同季渊施礼道:“臣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