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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些东西纵然再有价值,入在燕沅眼中,到底也只是冰冷冷的无用之物,丝毫勾不起她的兴趣。
她在各个箱子里徘徊,倏然在其中一个箱子前停了下来,鼻子不住地嗅着,旋即用爪子扒拉起来。
李福看出异常,忙上前帮忙翻找,很快从底下翻出一个精致的雕花紫檀小木匣。
“圆主子,可是这个?”他问道。
燕沅站在箱子边上,以“喵呜”应答。
李福这才打开盒盖,只见里头躺着一枚半只鸡蛋大小的海棠纹银香囊,镂空的香囊内似乎还放着什么东西,李福凑近闻了闻,能嗅到香囊散发出的淡淡的气味。
“这是什么?”李福好奇地问道。
一旁的小黄门恭敬地回答道:“这是刑部的张大人送来的,说这是什么荆芥香囊,能让狸奴闻了觉得高兴……”
觉得高兴?世间还有这样的东西。
李福狐疑得蹙了蹙眉,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此物可对狸奴有害?”
“福公公放心,此物全然无害,也就是个狸奴欢喜的小玩具罢了。”
燕沅确实觉得很欢喜,莫名其妙地欢喜。
见她一直盯着他手中的香囊不放,李福低身问道:“圆主子就选这个吗?”
“喵呜……”
应完声儿,燕沅迫不及待地扑上前,两只前爪抱着那只香囊不放。
见她这般喜欢,李福也不好败了她的兴致,只得同小黄门要了这香囊,抱着狸奴回了御书房。
季渊已然下朝回来了,见李福进门,抬眸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并未说什么。
反是孟德豫殷勤上前道:“呦,圆主子这是带了什么回来?”
他伸手想看看燕沅抱在怀中的东西,谁曾想却被“呲”了一声,只见那狸奴对着他呲牙咧嘴,护着那东西不给他看。
孟德豫尴尬地笑了笑,“圆主子这般喜欢呢,竟还不愿意让奴才碰。”
“圆主子许是饿久了,才会不高兴。”李福忙打圆场,“徒弟这就给圆主子取猫食去。”
说罢,他将狸奴放在了小榻上,快步出了御书房。
燕沅抱着那银香囊,又啃又咬,忍不住在榻上翻滚,不知为何,脑袋里混混沌沌,整只狸奴都变得极其兴奋。
季渊听着自小榻那处传来的“嗷呜嗷呜”声,不由得抬眸看去,便见狸奴双目失神,用脸颊和下巴,不住地去蹭那银香囊,行为多少有些怪异。
他凝视了一会儿,旋即收回视线。
昨日那话是她自己说的,东西没用了,到时是要用来换的。
既是如此,没必要对这件必定不会留在他身边的东西寄予太多无用的感情。
毕竟,唯有他亲手夺得的南境江山,才是实实在在,永远不会背叛他的东西。
季渊执笔继续批阅奏折,然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他手中的笔仍是纹丝不动,心下的烦乱之感却如潮水般蔓延而上。
少顷,侯在书案边的孟德豫只见季渊忽而站了起来,径直往小榻的方向而去。
他坐在小榻边,看着此时对银香囊几乎癫狂的狸奴,剑眉紧蹙。
他欲伸手去夺,却见那狸奴倏然变了脸色,猛然伸出爪子向他挥来。
险些被挠的季渊神色凝重,沉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这……”
这事儿孟德豫哪里知道,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恰逢李福从御膳房端着猫食回来了。
孟德豫忙一把拉住他,质问道:“你这是从库房取来了什么玩意儿,是想害死圆主子吗?”
李福抬眸看去,便见那狸奴抱着银香囊,扭着身子,一副痴狂的模样,显然不大正常。
他忙吓得跪下来,颤颤巍巍道:“奴,奴才不知道啊,只听说这是刑部张大人送来的,能让狸奴高兴,奴才问过了,这物对狸奴无害,圆主子喜欢,奴才便带回来了。”
虽李福说此物对狸奴无害,季渊还是不放心道:“去请太医!”
“是。”
孟德豫匆匆跑出去,一般出这事儿,还能找哪个太医,自然只有那倒霉的柳太医了!
见燕沅仍是抱着那银香囊不放,季渊剑眉紧蹙,趁狸奴不备,将它一把抱了起来,转头对李福道:“将银香囊拿走!”
“是!”李福哪里还顾得上会被狸奴挠,忙伸手将银香囊扯下,生怕狸奴又来抢,慌忙带出了御书房。
被抢走了银香囊的燕沅不高兴了一阵,但很快就不再吵闹,她抬眸看着抱着她的男人,只觉他越看越好看,竟忍不住伸出脑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蹭啊蹭。
季渊蹙眉看着这一幕,只觉荒唐不已。他几度将狸奴提起来,丢回榻上,但很快它又爬上来,甚至变本加厉,直往他肩上爬,要去舔他的脸。
闹了一炷香的工夫,见它仍是不消停,季渊显出几分不耐烦,正欲起身回去处理政务,却见那狸奴忽而摇头晃脑地一阵,旋即脑袋一垂,栽倒在了他腿上。
季渊推了它两下,见它一动不动,便知是时辰又到了。
他将狸奴抱起来,在榻上放好,起身坐回了书案前,然甫一坐定,他本欲去拿湖笔的手顿了顿,却不由自主地按下了藏在书案下的机关。
暗门缓缓移开。
季渊坐在原地沉默了半晌,到底还是站起来走进了密道。